《霜降 蓝雪篇》作者:晚上不写书 文案 “冰二公子。”她站在他面前,贴着他很近,近到只需一抬手便可扶起他,但她还是任由他躯着身子靠着她。 她控制着被他靠的颤抖的身体,幽幽道:“人非草木,我非木石。可我,也实在做不了什么。” “冰二,冰二,师命难违,我能做的就是用一己之力换你千年重生。” 内容标签: 前世今生 仙侠修真 搜索关键字:主角:倾霜,冰存 ┃ 配角:倾巳,冰隐 ┃ 其它:青石 一句话简介:从此霜,是想让我带着恨爱你吗? 立意:千年变迁,却改变不了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爱,和恨。 第1章 冰域魔族 冰域魔主寿诞,邀请各路仙家来冰域游玩观赏。五颜六色的冰彩琉璃世界,偌大的冰雕宫殿,简约大气。吊桥,回廊,假山,庭院,造型并不别致,和普通无二,唯一特别的就是都是冰做的。若说这冰雕大家也都见过,只是这么大型的一个地界都是冰做的还是很震撼的。而且经年不化。 宾客中不乏有喜爱研究的,比如这位苍朗的墨客,就爱到处游览观光,编写游记。 “外面的冰雕看上去便是一时欣赏的,遇热则化,就像逢场作戏的女子。而此处的冰更像是水泥,砖瓦,木材,可盖宫殿屋舍,遇热也不像有随时融化的意思。整座城都是冰的,不愧是冰域,真是特别。” 冰域魔主的长子冰隐过来招呼道:“墨客先生,喜欢便多住些日子。”略看了眼墨客身后青衫高挑的随从。一看便是位女子装扮。 苍朗墨客生性随意多情,随身带着位女子也并不见怪。那青衫随从见大公子看了自己,也微微施礼。 墨客见是冰大公子便施礼道了声:“多日不见大公子,听说又在天界立功了?” 冰隐道:“守护六界安宁本就是我等的责任。” 二人彼此又恭维了几句才算罢了。 冰域魔主膝下两位公子,大公子冰隐与他长相相似正义憨厚,有礼有节。二公子冰存则比较像其母,面貌俊美,堪称一绝。其母乃是六界的第一美人,夜楚萝。因二公子不大露面不参与冰域中事,所以大家对他知之甚少,只知皮囊随了夜楚箩,绝美。 南海的紫参仙人拄着紫檀杖由两名白玉俊秀的小童搀着颤巍巍的过来。 见到冰域魔主二人相互搭手见礼:“若不是为了给你冰域魔主贺寿我这把老骨头是说什么也到不了这儿的,太冷。得回老夫我留了个心眼,提前服了颗火神丹。否则一身骨头架子非得冻掉渣了不可。”紫参仙人一身白发白衣,鹤颜红润。 冰域魔主亲自过来招呼他。“你不是一直好奇我这冰域是什么样子吗?这回趁着我的生辰邀你来看看,看到了吧,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一堆冰。你的房间是最暖的朝阳的,需要什么我这里都有,哪里照顾不周只管找我。” 紫参仙人拍拍他的手背,一副视力不好的模样,眯缝着眼睛,感动道:“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又道:“年轻的孩子们爱玩儿来此图个新鲜热闹。央着我来看看,我是陪着他们来的。” 魔主道:“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寒舍简陋,仙人可要多担待。”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忙着去迎接其他宾客了。 不远处的冰回廊里有几句低语,一位白衣仙者裹着袖子一副娴熟的叙家常架势:“你说这冰域向来不大于外族打交道,说关起门来过自己日子都不为过,怎么忽然之间借着寿诞与我们这些仙门神人的联络了呢?” 另一个矮胖的八字胡子搭话道:“谁知道有什么猫腻,只要有猫腻早晚有露馅揭晓的那一天。晴等着吧。” 那个白衣仙者道:“是不是要给两位公子相看亲事啊,许是冰域之内没有合适的人。” “也未可知。”矮胖的八字胡随手捏出一颗糖豆仙丹扔进口中。 “这冰域就是特别,连花花草草都是冰生冰长的。”一声水滴般的少女之音。“我从未见过冰还有这么多的颜色。不只是白色和透明,原来六界之中竟真有这么一处地方。想来这里的人也一定看上去冷冰冰,实则是一副热心肠。” 她身边挽住的另一个少女有着和她一模一样的面容,虽然面无表情,却在仔细认真的听着她说话。 那少女又惊喜的扯着冷面少女的衣袖跳脚道:“阿姐快看,是冰蝴蝶,冰蝴蝶耶,它们在采蜜。” 她阿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目中平静如波,没有太多在意。 “阿姐,我想要一只,我们轻轻过去不要打扰它,我想捉一只嘛。”她边央着边扯着她阿姐过去。 阿姐被扯的有些僵硬显然并不想过去。 那少女捉了几次没捉到只能哀求的目光看着她阿姐。没办法,当姐姐的总要照顾妹妹,阿姐眉头微蹙显然不愿,但还是瞄准了一只,双指相交,瓣唇微动快速的吐出一句咒,单指一勾,那冰蝴蝶便被吸引的来到她的掌心,挣扎了几下想逃都逃不掉。 “啊呀,太棒了!阿姐,你果然是最疼我的阿姐,咒语手法都那么娴熟,太帅了。我就算有个哥哥也不过如此!”少女一连串奉承的话递过来。 她阿姐却不为所动的站在那儿看着妹子从自己掌心拿走那只还在挣扎的冰蝴蝶。“它似乎不愿意被捉,放了吧。” 少女像是没听到,自言自语道:“阿姐,放心吧我只是仔细看看便放了它,不会伤害它的。你说我们走的时候问魔主要几只冰蝴蝶或者自己捉几只带回去养,好不好?” 阿姐犹豫不答。 “只是几只蝴蝶而已嘛,魔域不会那么小气吧。若是在我们华瑶仙山,魔域要多少只我都随便让他们捉。想来冰域的冰蝴蝶和我们外面的蝴蝶差不多,是吧?” 阿姐不答,眉目凝重,站在一旁。 “你说是不是,阿姐?”那活泼少女又多问一句。 “不知道。”面无表情的少女开口。 她也是第一次来冰域,此前从未接触过冰域一族,更不知族人性情如何。 那少女看了一会儿便放飞了蝴蝶,这时她阿姐的眉间才舒展开。 “阿姐,你说这些冰冷的植物是不是天生就是冰啊?冰冰凉凉的还有生命的气息真是太特别了。生命的流动都透着新鲜,明明是植物,却像小动物一样鲜活。”她忍不住抬手去小心翼翼的触碰。“会不会突然咬我一口?” 阿姐注意到她的神情。“你喜欢?” “嗯,喜欢啊。”她笃定道。“谁不喜欢?你不喜欢吗?” 她,没什么感觉。“那你喜欢长居在此吗?” 少女隐藏不住的兴奋激动。“当然喜欢了。这里多特别啊,这可是冰域啊,天处海里龙宫地狱魔修,哪里比得了冰域,这里可是神人魔都羡慕的地方,可是人家有主啊,冰域一族万年来守护着冰域,才能保苍生延续,平衡六界。虽有天界为首,但我觉得能镇得住六界的还得是冰域的存在。话说回来,我怎么可能留在这里呢?这里又不是我家。” 那少女冷冷道:“你喜欢就好。” 此时一位面容凛然,眉宇英气却不失风韵的妇人过来由后面用自家的牵引术一把牵住两名少女。“你们两个,有了好玩儿的就忘了娘亲了。来之前不都说好了,不许乱说乱看有失礼数。再这样,以后不带你们出来玩儿了。” 两名少女,一名被她牵在右手的女儿朝她吐了吐舌头。“阿娘就会吓唬人,我们又没做错事,这么好看的东西不就是让人看的嘛。” 另一名被牵在左手的女儿面容比之前缓和了许多,有些许被宠溺的幸福感,但远远看去还是面无表情。淡声道:“女儿知道了。” 这时,冰域魔后夜楚箩迎面过来。“阿瑶。”夜楚箩一把握住阿瑶的手。“你能来我真的很开心,许久未见,我很惦记你。” 阿瑶平静的礼笑道:“魔后一向可好,阿瑶也惦记着魔后。” “我还是老样子,你呢?”魔后道。 “也很好。”阿瑶眼睑垂下。 魔后看了看阿瑶两边的少女。“这便是你的一双女儿吗?” 阿瑶道:“倾巳,倾霜,给魔后见礼。” 那两名少女才缓缓恭身见礼。 魔后一一扶起。仔细去看那两名少女的五官。“果然是一模一样,难以分辨。阿瑶好福气,一对双生女,像极了你。都说美貌无双,如此惊为天人的美貌可不就一双都落在阿瑶你的手里了么。” 阿瑶亦恭维了几句魔后膝下的两名公子。提到魔后的一双公子,倾巳心中一颤,故作不经意的快速的四处扫了一眼。眉头不禁蹙了蹙‘没有!没来?不可能。’眼角偷撇眼魔后和娘亲还在热聊,便又放出视线四处仔细的扫寻了一遍,确定没有,这次便是失落的收回。 倾巳的这些小动作被倾霜看进眼里。她亦放眼扫视一圈,只见紫参仙人的两个小童和墨客身后的青衫随从正同倾巳一样的眼神四处寻找。片刻之后,竟然连失落的神情都如出一辙。 倾巳提着心思,便把希望都放在了魔后身上,满眼期许的望着她。 魔后只与阿瑶闲聊了几句,眼下宾客迎来正多,实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便随手叫来冰隐,向阿瑶介绍道:“这是我长子冰隐。快见过你瑶姨娘,娘亲出嫁前与你要姨娘关系最密切,胜过亲姐妹。” 冰隐自是对来往宾客以礼相待,但能让魔后特意引见的更要以礼相待。便恭身施礼道:“见过瑶姨娘。” 阿瑶扶起冰隐。“大公子客气了。” 冰隐又与倾巳,倾霜相互见礼。魔后瞧着阿瑶这一双女儿,一个眼中略有落寞,一个双目澄明无波。虽然顶着同一张脸,却及易分辨,光是那双眼神就分明是两个不同的性情。看着那双落寞的眼神,她暗暗的确定了一件事。 魔后四处寻了一遍,又低声问冰隐一句什么。冰隐摇摇头一副不知道的样子。 魔后才歉意道:“冰存不知哪儿去了,我一时也难找到他。”一副向阿瑶诉苦的强调。“你瞧瞧这个不省心的,我真真是为他操碎了心。看你的两个女儿,乖巧的让我好生羡慕。” 阿瑶客气了几句。魔后见这娘仨儿一路奔波也甚是辛苦便找了人安排了住处。又嘱咐道:“休息一会儿,晚饭时我再让冰存给你请安。” “魔后太客气了。”阿瑶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就是不舒服。 “跟我你就不要拘束了。”魔后看着她们离开才去招呼别人。 倾巳央求着倾霜把捉冰蝴蝶的咒语交给她。倾霜却说:“牵引术已经教了好多遍。” 倾巳答应她这是最后一遍,保证学会。 若是平时倾霜教她无妨,此刻在冰域却不敢教她,怕她惹是生非给娘亲添麻烦。 第2章 第二章 话说阿瑶本想带着两个女儿出来游玩历练长长见识,毕竟能来冰域的机会错过这次只怕就没有了。可是,此刻她心底惴惴不安,却想不通为什么,越是这样越后悔带女儿们来冰域。 倾巳还在到处赏玩看的眼花缭乱,倾霜却注意母亲的异常便询问有何不妥?母亲因不确定,多说又怕吓着孩子们只能先观察看看,只说道:“阿巳不如你稳重,要多保护她。” 倾霜应了一声。‘不是一直都这样嘛。不用娘说,她都已经习惯保护阿巳了。’ 阿瑶又特意向倾巳交代道:“冰域不比外面,不要到处乱走。” 倾巳随口应了一句,显然是没有将母亲的话放在心上。阿瑶知道她性情,多说无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倾巳却非要缠着倾霜和她一间,她就是个爱聒噪的人,尤其是到了夜里,越是夜深人静她就越需要听众。倾霜知道今晚又不能耳根子清净了。 倾巳进了房间便觉得什么都新鲜,都是冰做的。这个也能做那个也能做,太神奇了。 倾霜也不知道明明都已经是冰做的了,整个地界族域都是冰做的,还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搞得她们华瑶仙山的人像没见过冰一样。 她不禁问倾巳一句:“你是没见过冰吗?” “此处的冰不一样。你看可以做成灯,笔,窗子,门,还有各种容器,想做什么都可以。看上去又乖又听话,真可爱!”倾巳发出一声欣赏的笑。 “你没见过水吗?”倾霜不理解她为什么要懵懂的那么夸张。那水不就是可以结成各式各样的冰吗? 倾巳懒得理她,她们虽然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姐妹可是性情天壤之别,彼此都有很多的不理解,谁也别纠结谁,不过到底是一家人,有事的时候阿姐还是会护着她的。 倾霜也后悔自己问她的那两句,真是多余。就知道话不投机。显然是自己的问题,毕竟这么多年来和她言语投机的人很少和倾巳投机的人很多。所以她大多时候不说话是怕扫了大家的兴。 倾霜自顾自的在床上盘膝打坐,双目凝合,左手绕个阴,右手绕个阳,重逢于胸前,双手合十,两个中指内扣,其余手指相抵,□□如柱。手法醇熟,十指素长,双手白莹如玉,软若无骨,多年的坚持不懈的打坐,已练就的一看便是掐指捏诀惯了的。 顷刻,一层仙泽在她周身轮廓从头至尾游走一遍,聚于眉心一闪便隐入命宫,那仙泽已在全身浩瀚回荡如空谷绝响,浑厚充盈,绵绵不绝。 倾巳瞪了她一眼,嘟嘟囔囔道:“成天就知道打坐,就那么爱打坐,修神悟道。当了正神又有什么乐趣,也对,你这样的性格除了当神仙护苍生也没别的奔头,干别的都屈才了。”她吐吐舌头愤愤几句:“跟你在一起还不如和老酒翁在一起有趣,” 忽然幽幽一句。“我若不成,谁护着你过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倾巳不禁唏嘘的吐了吐舌头。 大约两个时辰后,有人敲门,倾霜结束入定起身去开门。来人一身蓝衣飘飘如仙,一件白色斗篷绣着若隐若现的图纹。 倾霜立时颔首礼道:“是冰大公子。”竟然亲自来请。 冰大公子礼数有加的请她们过去用晚饭,称道:“不知瑶姨娘休息的如何了不敢打扰便来侧房看看。” 既然是用晚饭去叫一声也没什么,不算失礼,既然她已经知道了就不劳烦冰大公子了。冰大公子还要去唤别的宾客用晚饭便先一步离开了。 倾霜去敲了阿瑶的房门。不知倾巳这丫头又去哪里了,真是不省心,还要去找她。她推门一看,娘亲的脸色不大好。便上前关问。“需不需要请大夫看看?” 阿瑶却推脱,只说是赶路太累。 倾霜修了这么多年仙法,知道母亲也是修仙之体虽然修为不高却也不似□□凡胎那般能被路途奔波给累到的。 她扶着母亲。“不然饭菜叫进房里来吃吧。” 阿瑶又拒绝了。“没那么娇弱,兴许吃点东西和大家热闹一下,就好了。” 倾霜见她时不时捂一下耳朵。“阿娘,您是不是耳朵不舒服啊?” 阿瑶忽然顿住,才发现自己下意识的动作竟然捂耳朵,她不禁看向倾霜,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并暗暗下沉。 倾霜见母亲神色不佳便自行为她把脉。她凝神闭目的摸了一会儿阿瑶脉。“暂时看不出什么。或许是我医术低微,或许是初来冰域水土不服,只能请冰域的大夫给瞧瞧。不过已然有了症状就不可能没事。”她交代了母亲几句便起身去找大夫。 刚出去母亲便唤住她。“霜儿,把阿巳给我找回来。” 倾霜急的没应声,但眼神却是答应了。她立刻发了个和倾巳私下的召唤咒,希望她收到后赶紧回来照顾娘亲。 去寻找冰域的大夫,她并不认得谁,也不认得路,只能随便问了一个侍从。她不敢找魔族魔后或者冰大公子,母亲这病生的蹊跷而那些人不知是敌是友。眼下大家都忙的不可开交,那侍从也不知是哪儿来的竟然不知大夫在哪儿,自称是找不到,道了歉便急匆匆忙去了。 倾巳还没有收到。她现在只希望阿巳是贪玩儿而已,别是遇到什么不测,那才叫人心惊呢! 最后还是冰大公子见到了神色匆匆的倾霜问了何故,才知道事情缘由便带来冰域的冰医为其医治。见倾霜满眼担忧不禁劝道:“别着急不会有事的。冰域的冰医也可医治各路仙体的病症。” 冰医诊过脉后神色从容。“无碍。”只这两个字便让倾霜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冰医又道:“这位夫人日积月累的忧思多虑再加上一路奔波,敢问夫人是否睡前就有些气血不适?” 阿瑶答道:“是,感觉心口有些不适才睡下的,一觉醒来便如此了。” 倾霜忙问道:“那耳疾呢?我母亲耳朵有些不舒服。” 冰医道:“都是这个道理,忧思多虑气血一时凝滞郁结导致的肝火心火旺盛,俗称上火了。夫人凡事要放宽心,不要憋在心里。待老夫开几服药服下也就没事了。” 倾霜还是有些不安,不过冰医的话是有积分道理的,她知道阿娘心中一直放不下的事,阿娘只是表面上看着坚强,其实她只是不说。 冰隐特意交代道:“宾客人生地不熟的,劳烦冰医让药童一切打理好。” 冰医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倾霜道了谢才送走了那二位。她握住阿瑶的手。“娘亲,我知道你一直放不下爹爹的离世,一面又为我们两个担忧,可是你也要顾全自己的身体,你若不好,谁照顾我们啊!” 阿瑶拍拍倾霜将她搂入怀中。“你最懂事,从不让娘操心。也正是因为你懂事娘才总要你多担待。” 倾霜窝在娘亲怀中。“都是孩儿应该做的,娘亲不要介怀。”她还是隐隐感到不安。“娘亲,我们与这冰域的水土不服,不如明日贺了寿就启程回去。” 阿瑶也正是这个意思,回去了便少了一份担心身体也能恢复一些。 倾霜却道:“我竟然连娘上火的脉象都号不出来,回去一定多读医书,研习医术。” 阿瑶拍拍她的头。“我儿号的没错,的确是看不出什么,因为没什么事嘛。你只是关心则乱不敢妄下断言。” 被阿娘说中了心思,倾霜心道:“果然是知子莫若母啊!” 稍坐片刻便带着母亲去用晚饭了,正担心倾巳,却在走廊尽头见到她兴冲冲的回来。“阿姐,娘亲,是要去吃完饭嘛。我都饿肚子了。”她不禁揉了揉五脏庙。 这二人见她神色充沛又嚷着饿便知道她安好。倾霜只说了一句。“阿娘不是说不让到处乱走吗?” “哎呀,阿娘太胆小怕事了。到处走走看看游玩一下有什么不好,现在冰域的路我可比你们熟多了,想要什么尽管吩咐我。”她眉开眼笑的几句。 倾霜刚想把啊娘不舒服的事告诉倾巳却被阿娘一个眼神拦住。她总是这样,总是想看着倾巳就这么无忧无虑的生活。 倾巳和倾霜一样搀扶着娘亲。“我阿娘是最有福气的人,两个女儿聪慧美貌,乖巧懂事,一静一动,整天围着阿娘伺候。” “嗯嗯,我看我也是最有福气的人。”几句话逗得阿瑶心里舒服多了。 每每此时倾霜还是很羡慕倾巳的,她就不会说这样丁零当啷像风铃一样好听的话逗阿娘开心。 倾巳还不忘阿姐的事。“阿姐我收到你的召唤咒了,因立刻就回来了所以没回复你。” 倾霜没说话。回来就好,回不回复都不重要。 “阿姐你说这冰域的人怎么都有一块冰菱镶在命宫上,抹额不抹额,朱砂不朱砂的,多耽误修炼啊。” 倾霜没回答,她也不知道,有时候倾巳总问她许多事,但其实她并不比妹妹多知道多少。 阿瑶道:“那是修炼时额外衍生出的守护命宫的一道防线。冰菱的颜色和厚度要看此人的修为决定的。冰域虽然归顺天界却还是独门立户。冰域魔主之所以没有改为冰域尊主,域主,就是因为虽生而为魔,却以冰魔之力导群魔向善。” 倾霜目中疑惑。“导群魔向善?魔也有善心吗?” “人心都有软肋,心软就有善念。”阿瑶柔声相传道。 人心都有软肋。 心软就有善念。 第3章 第三章 “人心都有软肋,心软就有善念。”倾霜默默的重复了一遍。似乎寻到了什么修行诀窍似的。 母女三人来到喧闹大厅,只因容貌绝佳走到哪里都能引来注目的目光。 倾霜,倾巳均一身仙气白衣。倾霜白绸轻纱直身,简约不失风度,素影窈窕。一双银白足靴,行走如风。 倾巳月影白的短衫,用淡色锦线绣着藕荷花样,光下若隐若现,一袭如波青带长裙曼妙尽显身姿,活泼俏皮,聪慧可爱。足登一双青色缎面绣花鞋,玉足生香。 阿瑶则是一身烟霞云衣,端庄优雅。 母女三人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下。倾霜一坐下就注意到紫参仙人身边的两位小道童和墨客身边的青衫随从,额外又多了几位四处张望的女子。张望的那么明显想不留意都难,再看看自己身边的阿巳。 她倒是沉得住气了。一脸幸福堆笑,美滴滴的端坐着,看样子已经如愿以偿的见到冰二公子了,否则哪能安生的坐在这儿。 倾霜也不多问,只随时观察阿娘是否有恙,并决定吃完饭就带阿娘回去吃药,想来那时药童已经熬了药送过来了。 今晚她也不回去睡觉了,改在母亲房中打坐,母亲或许需要人陪着说说话才能睡得安稳。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挑声问道:“魔主魔后,怎么不见冰二公子,难道魔主大寿也出来露一面吗?” 魔后保持优雅大气的笑容看向冰隐。冰隐则笑着解释道:“父亲寿诞,冰域之门大开,我负责内部迎接宾客,我存弟负责外围的巡视以保证各位宾客的安全。若是衣食住行有照顾不周之处各位尽管找我便是。至于各位的安全,交给我弟尽管放心。” 倾霜看了眼旁边的倾巳人儿,幸福已经从一双美目大眼里止不住的溢出来。 倾霜不由得夹了夹嘴角。‘有那么美吗?那个男人就那么好!’她不信。 忽然一把砍刀罩头飞劈过来,众人一声惊呼却谁都来不及出手阻拦,只落得一声惊呼。倾霜眼睛凌厉一抬,瞄准那直冲自己劈过来的砍刀若是她此刻出手或立即念咒便可安然躲开,但是她只静默的盯着那把立时就要劈过来的砍刀,果然最后临神之际被一把寒光凛凛的冰枪当的一声抢开,飞出去老远。 倾霜暗自松下一口气,周身气泽收拢。搂住身旁的阿娘一连安慰几句:“我没事,没伤到也没吓到,阿娘尽可放心。” 阿瑶点点头。 倾巳吓得一把抱住倾霜。“阿姐,阿姐……吓死我了……” 众位宾客都是成神成仙,见了这抱团儿的娘三一遇到意外也没个拿主意的支柱,孤儿寡母,可怜见儿的。 “阿姐没事,只是意外。”她任由倾巳抱着,暖着。 确实有些后怕。 倾霜回神估摸一下,片刻之前,就算她顷刻之间做出防御或者出招当开砍刀都难保不伤到两侧的阿娘和小妹。思及此,不禁背脊一阵发寒。她再看向那砍刀和冰枪时,却发现武器已经被主人召回了。 此时忽然有个爽朗的声音从外面隔空传进来。“意外已经解决了,让各位受惊了,继续享用晚餐吧。” 听到这个声音倾巳明显振奋了一些。“阿姐你放才为何不挡啊?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没命啊?”她晃着阿姐的胳膊。 就在众人刚要取笑她一个弱质仙女如何能抵挡的这么极劲的武器时,倾霜笑道:“此处是冰域地界,发生事端自然由冰域处理,我们做晚辈的不该冒然出手。” 这时其中一位多事之人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尖嘴猴腮拍手笑道:“小小女仙竟如此大言不惭,那双环坤刀岂是你能抵挡的住的!不该冒然出手,我看你是不该冒然送命吧。满口大话不谦虚。” 倾霜盯着他瞪了片刻便收回目光,姑且不与他一样。 阿娘和小妹都在此,不能惹是生非让她们担心。她记得方才大家看她们娘仨那怜悯的目光,那目光一定又刺痛了阿娘。 倾巳想反驳几句却惊魂未定想想还是算了,以后有都是机会,不过她记住这个尖嘴猴腮看不起人的家伙了,哼! 也有人佩服倾霜的冷静。“这位女仙临危不乱眉头也不皱一下,这份冷静沉着只怕就没几个人能做得到。” 冰大公子出面劝了几句,又表示了歉意才放了酒菜。希望大家不醉不归。他想去安慰倾霜几句却又止步了。她看起来并不需要安慰,她看起来一副什么都不需要的样子。 倾霜随意叨了几口饭菜,倾巳和母亲倒是进的很香,或许是冰域的饭菜真的很可口,让人食欲大开,没有受到刚才的影响,倾霜也放心些。 “阿姐,方才是冰二公子救了你……”倾巳浅浅的试探了一句。 ‘那又如何?若不是他安保不利也不会发生这起意外,她若是在冰域出了事自然是冰域的责任。这不是他应该做的吗?’她暗自腹语了几句,只看倾巳满眼爱慕的目光,不想扫她的兴是以什么都没说。 倾巳见阿姐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又追着一句。“我要不要去和他道谢?应该去一下的。” 倾霜倏的看向她。‘这样太明显太牵强了吧!可是阿巳喜欢,随她吧。’她只淡淡一句:“我不知道。” 倾巳便开始游说她。“阿姐,你不是最重礼数的吗?怎么会不知道呢!阿姐……” ‘想去就去,摇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去。’她任由倾巳摇晃着胳膊也不搭腔。 阿瑶却冷道:“保护宾客本就是他们的责任,若出意外就是他们失责。你不要胡乱生事,却找冰二公子道什么谢,多事!” 倾巳被阿娘说了几句话方才的那点喜悦马上化为满腹委屈,瓣唇噘的老高,双手杵着下巴,胳膊肘抵在桌面上,不发一言。 倾霜见此劝慰她一句。“你理智一点。” 倾巳气急。“什么嘛!”她哭腔道:“我怎么会摊上这样的阿娘和阿姐!明明眼前大好的机会都不会抓住,又不是要你们去争取。” 阿瑶被她气的脑仁疼便回了房,倾霜陪着回去,看看药童的药送来了没。至于倾巳,就随她去吧,只要她开心。 倾霜总觉得自己不谙□□的性子实在帮不上倾巳什么忙。不像别人家的姐姐可以帮着妹妹一起参谋,一起聊情爱,聊男子,畅聊到天明。她不是不知道别人家的姐妹都是如何亲密的,只是她还要练功修行,顶多倾巳想说话的时候她在旁边倾听,不理解的,不喜欢的,不知道的,通通不搭话。 每次倾巳只要说‘怎么摊上这样的姐姐的时候!’她都觉得阿巳说的对。有这样的姐姐,真是让她太委屈了,什么忙都帮不上。 回房时正好赶上药童前来送药,那药童亦是个机灵的,估摸着前厅吃的差不多了才赶过来送药,倾霜很是感谢。 她忽然想到从前在书上看过冰域有一种幽幽草,幽芳如兰,幽香如兰,多叶少花,可安神助眠。便问了那药童一嘴。 那药童道:“姑娘见多识广,幽幽草确实如姑娘所说,就连夫人服用的这碗药中也加了这株草药。” “哪里有?” 药童笑道:“后花园多的是,我冰域的花草都可入药,只是人工种植不比后山野生的药劲足,我这药中放的都是去后山采的野生的。后花园只是昨晚观赏用的。嗯……”他想了想。“这两日宾客众多后山一定重兵把守,姑娘还是不要犯险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句,否则出了乱子冰医又该怪他多嘴了。 倾霜让她放心,保证不去后山。她只需要去后花园采几株放在室内即可。母亲闻了其味也是可以助眠的。 那药童便不多言的告退了,倾霜以礼相待的送他出去。 阿瑶服了药果然好了许多。倾霜趁着娘亲小憩便交代了几句自己去做什么去了哪里才出去的。 来后花园的路上到处都充斥着酒足饭饱的味道,唯有后花园花草的香味儿尚可怡人醒神。 那药童的话不假,果然有许多幽幽草,折了几株回去放在娘亲房中太容易了。她随手采了几株,又一想若是多采些研出汁子,做成熏香岂不是更好。她用力捏碎了一株小花,青色蕊汁立刻浸没了指甲,她低头闻了闻。“嗯,真不错。” “偷草啊!”忽来的一声震的她一顿。“偷蝴蝶不行改偷草了?”又是一声不疏不近的质问。不似先一句那般厉问。 倾霜手中的几株幽幽草拿的稳了些,才细念一想,便知原尾。 男子见她不答话不转身,便又逗趣的接近几分:“莫非你还要偷人偷心不成?” “我不是她。” 倾霜蓦地转身,眼神迎面对上那俊逸中略带邪美之气的男子。这邪气让她不禁想起阿娘那句,生而为魔。这面容,与冰域魔后夜楚箩同出一个模子,只是比他娘亲还有美上几分。 又留意一眼他眉间冰菱的颜色。纯蓝光泽,厚度犹如玛瑙。便对他修为了然,显然不如他兄长。又暗自和自己的对比了一下。 那双眼,深邃明亮让人不敢直视,看不出在想什么。她却淡然的迎上那双孤傲又冷漠的眼睛。 倾霜拱手施礼道:“见过冰二公子。” 手中的幽幽草遮住了她的眉目。 指上的花香充斥在二人之间。 第4章 第四章 倾霜拱手施礼,几株幽幽草稀疏如萤,却足以挡在眉眼之间。 冰二公子正恍惚她那句‘我不是她。’就见她缓缓放下手,随着幽幽草的拿开,这女子便‘眉眼分明’的站在他面前。 “你……”他也不知自己在惊讶什么。双生姐妹也很常见,这对却说不出的特别。 面前的这位女子虽然和先前那位女子有一样的面容,却一看就知道是两个人。不同的性格习惯,让她们都五官神色还是有差别的。 “二公子若看够了,我就不打扰了。”她音冷如冰。嘴角一抹察觉不到的冷笑。 冰存尚来不及反应她已然擦身过去,虽然她有意避开并不愿与他擦身,可无奈此处缝隙狭窄,即便这样还是刮到了那些冰植物,也不知刮坏没有,应该没有这么娇弱。 倾霜只想快点离开。 “慢着。” 周围还弥散着幽幽草淡淡的兰香,他从未留意过幽幽草的香气,竟这般浓郁,而且止不住的往嗅觉里钻,让人凝神于某一刻。 倾霜被唤住,她顿住身,一时来不及猜测冰存唤住她所为何事。“还有什么吩咐吗?”她的声音真实纯粹,没有经过刻意的调试。甚至有些低沉,粗哑,那说话的腔调横冲直撞的,却每个字都清晰的撞进耳朵里。 他也不知自己唤住她是为什么。没什么想说的,也没什么想做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片刻后。“走吧。” ‘就这……’她心中一声冷笑。纠结矛盾的人,她大概明白倾巳为何情迷于他。这样的人那些清纯梦幻的少女是有吸引力的,能让她们充满遐想。倾霜一声不响的走了。 她走后冰存在思考一个问题,这个女人……若是他第一次见到的是她,而不是那位,此刻还会有如此惊讶的瞬间吗? 或许他惊讶的不是双生这件事,而是这女子,竟然有些像他自己。 他看了看周围和傻立在这儿的自己,疑惑在此驻足已经有一会儿功夫了,不知是被幽幽草的香气拌住还是…… ‘一定是被这草的气味儿迷住了。’他想。 夜色渐深,倾霜在娘亲房间服侍娘亲就寝后自己便在桌子上收拾出一块地方,坐在桌上打坐入定。 倾巳还没回来。不过‘她是认识冰二公子的人,能出什么事。她自己此刻巴不得出什么事吧。’倾霜继续游走仙韵。 大约半夜里,有人悄声的推开门,探了里面一片漆黑,借着月光看到了床上熟睡的人和桌上练功的人,便轻手轻脚的去了隔壁房间。 倾霜无奈的叹息。‘疯到现在才回来。’ 这一日,魔族寿诞的正日子,大家盛装出席,大厅里好不热闹。并有一处一一填写寿礼登记名单。 倾霜还是那身衣服。对她来说这不过是走个过场就离开的事儿。倾巳则是换上了来时新作的衣裳。有红色点缀,更显得喜庆活泼一些。在人群中格外耀眼夺目,这招来不少女宾客嫉妒的目光。 倾巳很快便找到了冰存的位置,目光有了定点,可以时不时的看他一眼,有事没事的看过去一眼。心里美滋滋的。 倾霜不由得问道:“真的喜欢啊?” 倾巳用力的点点头。 阿瑶由两女携着去做寿礼登记。登记人一旁的小厮高声报道:“华瑶仙山占星女君送上夜明珠一对儿。” 倾霜大致看了一眼,怎么现在很流行送夜明珠吗!无论神魔,大家送的都是一对儿一对儿的夜明珠。小厮喊了半天都是夜明珠,珊瑚,很少有别致的。可见这冰域魔主的人缘,实在一般。还是大家和她家一样都很穷实在拿不出别的,夜明珠和珊瑚就是家里最能拿得出手的了。她不禁暗自撇撇嘴。 这时只听一女子高声道:“穿这么好的衣服吸引二公子,不如寿礼送的别致一些。看来也没诚意的很。还是要把自己当贺礼送出去呀?”此女理直气壮的压人一等的高声讥讽一句。 她早打听过华瑶仙山孤儿寡母不足为惧,嫉妒倾巳生的好看,与冰存多说了几句话,想口头上占些便宜出出气。谁也不会说什么,大喜之日也没人能将她怎么样。 倾巳气的抬眼瞪过去。 倾霜正好双手抱怀,半扬起的头,眼睛略微一动,微眯的眼神转到眼尾侧方,一副杀人如麻的无情双眸。看得人头皮发麻。“这位美人,管好你的嘴,再有一句辱我小妹。”眼底一沉:“你试试。”这哪里是女子,女仙该有的眼神,分明是女魔头,魔族也不过如此吧。 那女子后退一步,躲在苍朗墨客的身后。“主人,她威胁我。” 墨客扬声道:“这位不就是昨日那位不谦虚的女仙吗?小小年纪口不择言。” 墨客声音未落,随着一声火辣辣的巴掌声,倾霜已然站在他身侧,巴掌落在他身后女子的脸上。红肿的五指巴掌印,打的那女子口鼻出血。 倾霜觉得甚是抱歉,转身对正座上的冰域魔主道:“对不住了,魔主大寿之日竟然见了血腥。没法子,我太不愿意废话了。” 人群中不乏看戏之人发出各种专业群众群呼的声音。 那女子捂着脸躲在墨客身后。“主人,她打我。” 墨客怒不可遏,气急道:“打人也要看主人,小丫头未免太目中无人,待我教训教训你。” 苍朗墨客云游四海,法器是一支玉箫,其萧声可勾魂摄魄,蛊惑人心,使人自相残杀。 可是,他刚举起玉箫放至唇边却被倾霜冷不防的一把夺下,咔咔咔,折了两短,到底是女子手腕没什么力气,又放在腿上咔咔咔掰成四段,再短也实在掰不动了。随手一扔丢在他的脚下,如同他的面子一样,碎了一地。 倾霜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凭借双掌之力就把整根玉箫掰成一节一节的在捏成细粉随风而散。还是功力不够!‘暂时就以这个为目标吧,有朝一日一定能碎成细粉。那多帅!’ 苍朗墨客还沉浸在脑子空白,他来不及反应之时倾霜已然站回自己原来的位置,头都懒得回。 墨客望着自己断了四节的玉箫悲从中来,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险些气的晕厥过去,身后那名女子悲恸大哭。想必墨客此时最恨的还是给他招灾惹祸的‘侍女’。 冰隐见状赶紧过来安抚。 倾霜拍拍手,受用着由倾巳顷刻之间献上来的一对阿谀奉承的话。“阿姐,太帅了,太棒了,你真是我的英雄我的守护神!” 阿瑶看在眼里不发一语,目中更是看不出表情。只表情严肃的定定的站在二女之间。 至于在场诸位,大家都是来贺寿的,顺道看戏,顺道吃喝玩乐,没必要做影响心情的事。修行之人最忌讳的喜怒哀乐,所以大家都比较平和。尤其,这场戏多过瘾啊! 倾霜算准了没人会替苍朗墨客出头。 其实她只是算准了人心冷漠。 至于冰域魔族,只求和气的过个寿诞,更不会和前来贺寿的宾客冲突。虽然她们只送了一对儿夜明珠。这样的事魔主和魔后都不会说话,只会交个冰域的两位公子解决,而最擅长解决这种事的就是冰隐。 倾霜想想也有些于心不忍,只是呈口舌之快竟然可惜了那只玉箫,不过于心不忍的心情一闪而过。还是要杀鸡儆猴的,谁让苍朗家奴愿意当出头鸟的。省的以为父亲不在了,华瑶仙山就没人了,可以任人宰割了。 眼看着一只鹦鹉扑拉着翅膀飞进来径直落到冰存的手腕上,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冰存离开时的脸色并不好看。可见是有不好的事发生了。 六界未定,冰域之门大开,还想无人闹事,岂非妄想。 倾霜在阿娘身边耳语道:“等一下无论发生何事我们都不要凑热闹,既然贺礼已经送上,我们随时可以回去了。”今日的冰域只怕已成为是非之地。 阿瑶自然懂她的意思,点头应了一声。 说话就已有几簇火球从天而降落到各处。 众人几乎同时道:“燎炎族!” 大厅内的人一窝蜂的冲出去。魔主,魔后,冰隐挤到外面去看情况。 倾霜拉着阿娘和倾巳。“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趁机离开吧。”只要离开冰域地界应该就安全了。 可是倾巳偏要拧着性子来。“我不走。” “阿巳,这里真的已经很危险了。” “越是危险我越不能走,冰二公子还在外面。”倾巳执拗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倾霜拉着她的手。 “反正我就是不走。”倾巳甩开倾霜跑到外面去。 倾霜追过去一面追阿巳一面又担心娘亲。娘亲冲她摆了摆手示意让她放心的去追阿巳。倾霜再看过去时,前面已经遍地都是正在燃烧的火球碎壳。所经之处都冒着灼热白雾。这是冲着灭顶冰域魔族来的。 燎炎族的火器非同小可,有些冰建筑已经融化成水,这也就是在冰域,若是换成外面早已成了火海,整座山都烧光了。 冰域的冰经年不化,刀劈不破,斧砍不破,坚硬如钻石,唯怕火攻,一般的火都化不了这里的冰,看来燎炎族特制的火球蓄谋已久,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诸位莫慌!”魔主大喊一声,凌空一跃找到一处制高点,施展冰域神功,一会儿功夫,这里便恢复如初。 白雾尽散。冰树,冰花,冰蝴蝶,冰庭院,冰回廊,冰扶手都恢复如前,化成的水又凝结成冰。火球熄灭成黑漆漆的一个个泥团子。此处又恢复了凉意,有了冰的香气。 倾霜惊呆的看着眼前从无到有的一幕,魔主简直像是造物之神。举手间就能重造冰域。 第5章 第五章 倾霜怔忪之间被娘亲拍了一下肩膀。娘亲望着她:“此歌,去把阿巳给我找回来。” ‘此歌’,她许久没有听到娘亲唤她这个名字了。这是她的幼名,小的时候娘亲给她取的,后来长大了觉得‘此歌’这个名字太随意,便当做她的字,又依照她的性子取了单名一个霜字。倾巳只有在特定的时候才喊她,‘倾—此—歌’。 此歌,让她不禁涌上许多小时候的感觉。 娘亲眼中是着急也是生气,这是所有母亲对孩子最普遍的两种心情。 就在此刻又一大堆的火球从天而降,落地便碎的四分五裂,在各处继续燃烧。这是要把冰域化成汪洋大海呀。 幸亏是在冰域,燎炎族火球的火势再猛烈也不会烧成火海,只会化成水升成雾气。大不了游出去。况且,她看这冰域的架势,今日好歹能扛过去。 她没有回应娘亲,而是直接冲到前面。此刻大家慌乱落跑,想找阿巳并不容易,尤其阿巳存心不想被她抓回去。寻了一会儿,她触目的发现前面两侧已经化成了水。 而不远处正有两个人影在撕扯,那不正是倾巳和墨客的侍女吗?倾霜冲过去一脚把那侍女突进河里。这时一个火球落进水中,那女子一直呼喊着救命。倾巳瞪了一眼,倾霜则似没听到似的拉着小妹往回跑去寻娘亲。 倾巳吵嚷着要挣脱开她。“我不想回去,我要陪着冰二公子。” 倾霜见状只好学着娘亲平时哄她们的样子。“好啊,但是得等我们回去办点事,你再回来。总得让冰域上门提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风风光光的嫁过来吧。” 倾巳甩开她的手。“不,我就要和他在一起,死也要死在一起。” “小妹,你冷静一点……” “你总是让我冷静,你就知道冷静,你知不知道你多么冷酷无情!没有半分情感,我讨厌你。”倾巳想要骂走她,让她和娘亲先回去。“你还不走!” “我没有半分情感,难道我对你的不是情感吗?”她被说中了要害,心底有些委屈。 就在此时,又一连几发碎裂的火球壳子飞过来,倾巳趁机甩开她的手又飞向远处。 那些人也赶了过来,一个冰域的守将过来禀告。“魔主,后山已经许多地方都融了,许多动物都遭了难,四处逃窜。” 魔主道:“快找人去护主冰眼。”那守将收到魔主领转身执行去了。 这些人又乌央乌央的赶往冰眼。大多还是看热闹的心理。 那么冰域两位公子一定在冰眼,小妹也一定在那儿,倾霜扶着娘亲跟着这些人一道去往冰眼。 越是接近冰眼温度也就越低,寒冰之息肉眼可见。除了仙魔之体常人根本无法到达此处。 这是一处冰雪空旷之地,平时不会有人来这儿,冻也要被冻死。何况此处乃冰域圣地,有专人轮班看守,又设有结界,外人根本无法进来。 大家从未见过冰域的冰眼,周围四面有厚厚的冰墙,是常年的寒息所结,冰眼向外流的水犹如喷射的泉眼,只是冰眼流出的水可立时冻结万物。轻易不可接近。 那结界坚固非常,火球根本无法砸破,火球落入此处也系数熄灭,此处温度太低,可是架不住燎炎族大批火攻。此刻这里比平时已经算暖了一些了。 冰隐赶来父母这里禀明情况。“现在燎炎族大部分火力都集中在了冰眼,火势太猛。燎炎族此次来的人倒是不多,并不难斗。冰将们已经清除了一部分,余下的都集中在了冰眼这里,他们此次只是想试探冰眼的抵御能力,日后一举攻破冰眼结界。”他抬头望了一眼。“还在激烈对战。冰眼只要坚持到退敌就没事了。外面被破坏的地方已经派人恢复,恐怕需要些时日。” “哼,坚持到退敌就没事了。冰域魔族也不过如此,怪不得燎炎族说攻就攻,全然没将你们放在眼里。”人群中一个身穿紫袍的书生模样的人冷嘲道。 冰存一晃之间站在他面前揪住他的衣领子。“你敢再说一个字。” 魔主道:“阿存,来者是客,今日大敌当前不可冲动,退下。” 倾霜顺着冰存出来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了倾巳的身影,单薄,弱小,目中却闪烁着坚定的璀璨。倾霜过去拉住她。“别乱走。我们要和阿娘在一起。”这次她没有给阿巳挣开的机会,一直把她带到母亲面前。 倾霜使小性子的瞪了眼母亲,下一刻又看向人群中的冰存。倾霜则是下意识的朝那个方向瞪了一眼。 豁然间一枚巨大的火球从天而降稳稳的砸在所有火球一直砸那个地方,就听冰将大喊一声。“魔主,不好!结界要裂。” 凡事冰家人一拥而上尽力修护结界,守护冰眼。其余人只能站在那里,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的窃窃私语。 这时一道火光击向方才结界破裂之处,刚修好的结界又被砸裂,燎炎族摧毁魔域冰眼之心昭然若揭。 一身火红烈焰袍缓缓而落,袍子缓缓打开露出一张白皙阴郁的脸,那人满脸仇视的看冰域一族。“你们也有今天!” “燎炎族还有这么个好像常年不见阳光的人。他不是应该是被火烤的黝黑的吗?”倾巳小声嘀咕道。 倾霜立即回她一记住口的冷眼,这人一看就不好对付,倾巳还要惹祸上身,真是不懂事? 那红袍客阴笑了几声,目光缓缓看向倾巳,倾霜顿时手腕一硬,准备随时动手。 这时,冰存抽身出来,一枪在那红袍客面前划过,顺着弧度结出一道冰柱,冰柱翠声而裂,化作数支冰镖寒光锐利的刺向那红袍客。红袍一遮,冰镖扎到红袍上继而化成水,湿了红袍上一块儿一块儿的深色水痕,但转眼之间便干了。 冰存指着他。“苏星辉你这欺师灭祖的小人,多年前没狠心杀了你,竟然投靠燎炎族,燎炎族竟然敢收留你这包藏祸心的家伙!” 苏星辉中气不足的虚着声音,阴狠道:“我深受寒毒折磨,亏得燎炎族魔主肯收留我帮我疗毒,却还是落下病根。不过没关系,就算有一口气我也要报仇雪恨!我们共同的目标就是冰域一族,你说这算不算他收留我的理由。” 冰存冷笑一声挥手就是一枪。 倾巳看着揪心。“冰二公子似乎很难斗得过那个红袍鬼啊!阿姐!”她是有意让倾霜出手援那冰二公子。 倾霜冷目道:“我们立即启程回华瑶仙山,那才是你该关心的地方。”她又请示的目光看了眼娘亲,阿瑶点点头。 转身商量着倾巳:“跟阿娘和你阿姐回去吧。” 倾巳哭腔道:“娘,是女儿不孝,女儿知道已然到了该诀别的时候了。娘和他之间,女儿选择冰二公子,想与冰域共存亡。还望娘成全女儿,恕女儿不孝之罪。” 倾霜惊愕的瞪着她,她竟然为了那个男人不顾母女姐妹之情。她还是那个机灵可爱的小妹吗? 阿瑶又是伤心又是恼怒。旁边的人又冷言道:“这可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娘!”倾巳作势就要下跪叩拜。 “阿巳,你这孩子……”阿瑶扶着她。“快随娘回去,一切从长计议,我们都好商量。” “娘,我知道你这是缓兵之计。不管娘如何劝我,我只这一个心思!孩儿主意已定,还望娘成全。” 一直双手背后默默不语的倾霜深呼吸一声,抬手拦道:“还不到诀别的时候,且看看再说吧。”又对娘亲道:“不妨再留一会儿。”阿瑶只能听从大女儿的话。 倾霜定定的看着倾巳,看她还能做出多么愚蠢的事。 倾巳眼看着冰存对苏星辉不分胜负,苏星辉缠住他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以破开结界,结界那边又需要冰域之力,谁都脱不开身,所以只有快解决了苏星辉冰旨就能去助他的家人修复结界。她扬手唤出紫钧…… 倾霜看着倾巳冲进冰存和苏星辉的战局里,又怒又气。阿瑶则是哀暮的看着她。“此歌……” 冰存和苏星辉此时已进入拼内修之势,攻守之力已积成厚厚的光宙。一冰一火互拼之间也相互僵持,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 倾巳冒然冲过去武力低微,刚一剑刺向苏星辉就被人家的内修光宙给弹飞。此时除了另一股强大之力用力撞击,破坏那二人已经坚固内修之力,别无他法。 倾霜提足迎上去接住她,眉心微蹙,看都不看阿巳一眼。 “阿姐,帮帮他,救救他。”倾巳苦苦哀求她。“阿姐……求你了……” 倾霜面无表情,目无神色。“收起你的紫钧。”别糟蹋父亲的紫钧。为了一个男人,丢人现眼!她把倾巳放到娘亲身边。 第6章 第六章 倾霜再望一眼倾巳的目光,透过稀薄的雾气,看穿她的眼底,闪烁着颤抖的光泽。 “阿姐……” 倾霜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别过连不去看她。双眉一横,目中无光,只有冷冷的直视,面无表情。准备,沉心静气,凝神平息,快速熟练的掐指念诀。纤指如素如玉,互抵互缠,支撑如方鼎,口中嗡嗡,咒生。 顷刻,一个巨大的内修光宙横冲着生出,罩住倾霜。倾霜再望了眼苏星辉与冰存的战势等待时机。片刻后,她瞄准时机,如光柱一般火速冲撞过去。 苏星辉反应过来时一切都晚了,整个人已经被撞出去老远,连同被震出去的还有冰存,不过倾霜使出自己的战枪,一把兜住他,直到他可以保持站立,才收回。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 “雷钧。”众人惊呼那不是华瑶仙君的神器吗? ‘是的,是爹爹的枪,所以我才不会让爹爹失望。爹爹临终时把娘和妹妹交个我,我身为长女不能让他失望。’倾霜另一手唤出自己的神器‘紫劫’,是一把带着紫色雷电的银白长剑,这把剑比别的剑更长,剑柄如勾缠至手腕,可软可硬,也可当做兵器。 只见她双臂一震,趁着苏星辉还在恢复之时提足冲过去,那苏星辉也不是吃素的,恢复的很快唤出兵器与她叮叮当当的就是一阵火拼。苏星辉手持黑墨如锏,乃神铁所铸,看上去很有重量。 但是很明显苏星辉的武功招式没有倾霜的各种剑法枪法娴熟,又何况她可以左右手两件兵器两套武功同时开攻,相当于两个人。 她一出招便震惊所有人。没想到华瑶仙君战死后他的长女竟完全继承他的衣钵,而且看样子更胜一筹。华瑶仙山的弱质女流可不是泛泛之辈,只怕在场诸位,天界众神仙女也难出她的对手。 倾霜与苏星辉斗了一阵子,她故意每一下都落击很重,才得以发挥她紫劫和雷钧之力,这样对手和她打斗一会儿就会被震的手腕发麻手臂酸痛。 倾霜趁机大喝一声:“雷钧,摘星咒。”那雷钧□□被她振臂一扔,便似有了自主之力直冲苏星辉手中黑墨锏而去,一刺未中,掉头逆转,再扎他手中黑墨锏。 倾霜见状,手中紫劫调转,右腿后抬高举,笔直如柱,指尖做兰花指捏诀,在唇边升起一株如朱砂红豆,托在兰花指捏诀处。“杀—破—劫!”连人带剑来势汹汹的冲向苏星辉,苏星辉大惊,雷钧趁他不妨,一扎之下挑了他手中黑墨锏。 失去黑墨锏一时没有了抵挡苏星辉只能念红袍咒护体,结果咒还未念完就被倾霜一举冲破红袍,苏星辉整个人撞在冰墙上,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一时间气血翻涌,止不住的口吐鲜血,瞬间染红冰墙。 倾霜看他再无起势,确定没有还手之力才收手,两件兵器自动隐去,黑墨锏当的一声落在地上,地上是一块块破碎的红袍布片。 冰存看傻了眼,这丫头功法竟如此高深!一时竟忘记回去帮忙修复结界。 倾霜来至冰存面前,浑身弥漫着战火硝烟的味道:“我救了你,从此你便是她的人了。记住。” “喂,谁是……”冰存觉得她很可笑,幼稚又无聊。转身去修复结界。 此时外面的燎炎族也被灭的差不多了,苏星辉重伤不知是死是活。燎炎族此次偷袭以落败告终。没有陆续的火球攻击结界,结界很快被修复,冰眼安全了。 一切处理妥善后冰隐前来道谢。 倾霜却先一步道:“苏星辉受燎炎族命令袭击冰域,此人便交给冰域处理。既然冰大公子负责内务,那么请转告魔主魔后,冰域还有许多事要忙,我们就不打扰,先回去了。” 这两日冰隐已经了解她的性格,性格简决果断,不喜张扬,不愿啰嗦。既然她说的在理就都听她的吧。 他只说了句:“一路小心。”多一字都没有。 倾霜满意的一笑,目光不禁看向倾巳,还围在冰存身前身后的转。 此时冰域魔主拱手向宾客致歉。“诸位,真是对不住了,扰了大家的心情,日后有机会定然登门道歉。今日之事正如诸位亲眼所见,燎炎族无故突袭我冰域魔族,燎炎族的火球威力巨大,若这样的火球落入人间岂非生灵涂炭为祸苍生。还望诸位先一步回去上奏天帝降罪于燎炎族,待我处理了冰域一事自会上天界亲自向天帝呈明一切。” 阿瑶与魔后在一旁叙了半天不知在说些什么。像是商量什么,不过阿瑶一时还没拿定主意,一副推脱之态。 倾霜不好打扰只见冰存周围已围上去几名女子,而倾巳还像个傻子似的傻呵呵围着他傻笑。 倾霜一步步走过去。倾巳没有躲闪她而是一把拉住她,崇拜的高声唤道:“阿姐,你太棒了太帅了!你怎么那么厉害,这么厉害的人竟然是我阿姐,太骄傲太自豪,你知道我多荣幸吗?”她提着声调故意引来旁人的目光。 冰存和那几名女子亦看过来。冰存移步过来,刚想说几句道谢的话,却被倾霜先冷言一句:“阿巳,该回家了。”便强拉着她走开。 为了吸引那男人的目光让自己在那几名女子当中显得特别一些,竟然牵连姐姐也要牵扯到那无聊戏码里! 若是平时倾巳和人家玩闹丢了面子,替她出气,帮她找回面子都没什么,可这次不一样。一想到自己捧在手心里呵护宠爱的妹妹在那个男人那里要那么卑微,看他脸色,博他的偏爱,倾霜就看不下去,压不住自己的气儿。 ‘他凭什么?一个纨绔风流的首领家子弟!一抓一大把。’ 倾巳看出姐姐心情不好,也不敢言语。平时她爱说爱闹和倾霜没大没小,可一旦倾霜真的动怒她一句话都不敢说。 “见死不救,你枉为女仙。”一位衣衫全湿的女子,瑟瑟发抖的站在倾霜面前。指责她眼见自己落水却不搭救。 倾巳趁机护姐:“你还没死啊,你也太不要脸,自己武功低微却责怪别人不救你。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登峰造极的。” 倾巳不屑的瞪了她一眼。 倾霜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苍朗墨客拦住倾霜去路。“小小女子却有见死不救的主意,你早晚是个祸害。” 倾霜本不想搭腔,这些人一看就是胡搅蛮缠之人,但她还是想说一句自己不救人的原因。“我救她,让她活在这个世上有力气欺负我小妹吗?她只是落个水而已。若是心中有气大可找燎炎族去说理。”她瞄了眼被冰将压着的苏星辉。 倾巳接茬道:“听明白了吧。长长记性,以后多行善积德,省的死了没人救。”朝他们吐吐舌头。 这时阿瑶莲步过来。母女三人这便辞行离去,倾霜光是想想就恨不能立时飞回华瑶仙山。 此时许多仙魔也分分告辞,一行人搭帮结伙的离开,有的甚至更商量下一站去哪里游玩儿。 阿瑶母女三人由几名侍婢引领刚行至一半,一阵清风由后面飘至身前,转身回眸之间,竟是冰二公子。星蓝水绸直身,衬托他修长挺直的身子。 冰存施礼道:“瑶姨娘。” 倾巳立刻激动不已满眼的爱慕之情溢于言表。“二公子。” 冰存托着一个四四方方冰盒子,里面有两只冰蝴蝶扑棱着翅膀。“这对凤尾蝶是送给……两位姑娘的。是蝴蝶界稀有罕见的品种。” “真是太贵重了。”倾巳看着那对儿全身透明的蝴蝶,翅膀尾部却实如两片凤尾甚是好看。“只是这冰蝴蝶是冰域品种,带出去恐怕不好养活吧。”冰存待她和别人不一样她很开心,一股一股滚烫的暖流往喉咙里涌。 冰存笑道:“没那么娇气,它采集外面的花粉慢慢就会生出实体的颜色,具体是什么颜色我也不知道,应该是五颜六色的。放在花丛中饲养即可,冬日可关在暖室喂养。” 倾巳看了眼倾霜,希望她可以和自己共情,同样激动兴奋。倾霜却别过脸,闭口不言。 冰存随和的看着她冰冷面容,笑道:“凤尾蝶性子冰冷孤傲,喜欢独居,却生命力极强,会自己生存,躲避天敌,不需要旁人保护。”和她有几分相似。 阿瑶接过冰存递过来的冰盒子。几个人告别离开。来时便是走的这条路那时的心情还是喜悦好奇的,如今立时却萧默的很。 倾巳小心翼翼娇滴滴的央道:“阿姐,你对二公子好点儿么。” “我为什么要对他好?”倾霜回呛。见倾巳有些失落,心中不免动容,才缓和语气说道:“你对他好不就得了。” 转眼便出了冰域之门。 小雨迎面,清风凉凉。或许是刚经历了冰火对战的硝烟,漫山都被阴郁的乌云笼罩。 倾霜拿出三件带帽斗篷帮阿瑶和倾巳穿戴好。倾巳裹着身上的暖意,眉目间留意阿姐的脸色。 又不舍的回望着冰域之门,难掩离别之情。 也不知他会不会来提亲? 第7章 第七章 倾霜行踏几步,忽觉气血翻涌。方才打斗用力过猛。她缺少实战经验,不知该使用什么招数,使多大的力,一股脑的全用上,身体有些吃不消。打斗毕竟和练功不一样,她需要赶快回到华瑶仙山休息。 母女三人御剑而行,只消一天的功夫便瞧见了华瑶仙山的‘女儿墙’。 那是华瑶仙君在女儿出生后特意为两朵如花似玉的女儿所筑。两面耳墙较为突出,并做出女儿笑靥如花的样子。显眼得很,在高空或云中飞行时一眼就能看到这两面女儿墙。 晚饭前三人降落在半山腰上,前方不远便是山门前的台阶,山下的村子里以及远一些的镇子上都传来炊烟的香味儿。放眼望去,一缕缕炊烟如雾,一户户人家守着宁静而美好的日子。 而她们为仙为神的存在,在山上长年累月的修炼也是为了守护住这一方世世代代的宁静。 落地便感觉到足下松软如垫的山间小野花。贴着地面而生,漫山遍野,远远看去就像是整座山用新鲜的花草铺了一个软垫,馨香迎面。 花草和人一样,花和花之间也有合得来的,投脾气的,还有互相看不顺眼的。合的来的生长的近一些,相互围着,挨着,纠缠着。不喜欢的,习性相斥的就长的远一些。乍一看上去是一片一片的,可是仔细一看,也是拉帮结伙的长的。 倾霜冷眼打量了一下这些花草,径直上了台阶。她抬腿的每一步都像是封神登天时走的通往九重天的天阶。她黯然的目光看着每一步踩过的台阶。那一天什么时候才能来,她已经准备好久了?只有为神为主神才能佑我华瑶。 才算真的继承父亲衣钵。 阿瑶随后跟着,两个女儿的心思她岂会不知。她总是想劝几句凡事不要强人所难,修行之人一切将就缘分,可是哪一个听她的话呢? 倾巳却到处寻找适合养凤尾蝶的地方。 倾霜入院前不经意瞥见空中的一坨云,是神龟的形状。龟云!从来都是吉兆,看见龟云时心里的那个愿望就一定会成真。有时,她也觉得自己想成神想的有些魔怔了。 正想着不知不觉已走过了两道门,眼看正厅就在眼前,厅前匾额提着‘玉簌斋’。那时这里还只有爹爹和阿娘,新婚燕尔的两个人常常到处写字,这里便作了玉簌斋,因为父亲的笔记,所以一直留着。倾霜总习惯看一眼,算是和父亲招呼过了。‘我们回来了。’ 丫鬟依芽正端着茶水从后面出来正好撞见刚进来的倾霜,惊喜的大叫一声。 而后又看见阿瑶进来,连忙放下手中托盘,上前施礼唤道:“乌人。” 依芽从小一只耳朵好使一只耳朵不好使,所以她说的话也口齿不大清楚。夫人的夫,在乌和呃之间总是咬不准。听惯了也不觉得什么了。 夫人很宠她,因为她成天笑嘻嘻的很快乐,谁见了她都很开心。 倾霜见依芽开心的样子便知道家中一切安好,自行回房了。 正碰见从后厨出来的胖婶儿,边过来便用围裙擦手。“大姑娘回来了。我估摸着晚饭前就能回来特意多少了几道姑娘们爱吃的菜。” 倾霜上前礼道:“多谢胖婶。” 从前华瑶仙山也是热闹兴旺,开课授徒,传道授法,自从华瑶仙君壮烈战逝后就开始凋零。最后只剩下看院的老伯,厨娘胖婶,和丫鬟依芽。 因就剩这么几个人,也就没了主仆一说,大家渐渐的也就都围着一张桌子吃饭了,也热闹一些。一顿饭下来就听倾巳和依芽聒噪,依芽虽然口齿不清却热情很到位,一边比划一边猜,该捧的捧该笑的笑,常常是大家不想笑却被逗的前仰后合。 老伯很喜欢喝酒,但是和阿瑶在一桌吃饭却从不喝酒,是以他都吃的很快,就是为了回到自己的小门房里就着自己准备的下酒菜喝几口。老伯很能清理剩菜,有时到厨房里找两盘剩菜过去下酒。 饭后倾巳找个地方翘着二郎腿侧躺着,一手拿着水果一手拿着零嘴接着吃,就跟刚才那顿饭不是她吃的似的。还得霸占着依芽和她聊天。 胖婶回厨房时发现倾霜已经在那里刷碗洗盘子了。 胖婶一把拦住。“哎呦,大姑娘这可使不得,快快,出去玩儿吧,当心弄脏了衣服。” 倾霜没出去,继续刷碗,收拾厨房残羹,笑道:“一分一毫都是修行,干活儿也是一种修行。” 提到修行,胖婶知道她脾气拧,总是苦着自己。这个年纪的姑娘哪有不爱玩儿爱闹,偏爱修行的?她整日练功,修行,背负了那么的东西在肩膀上,就连她当下人的看着都心疼。 好好的一个姑娘活成了一把枯草! 又劝道:“大姑娘你从小就懂事,没有架子,勤快,聪明。也经常来帮我收拾东西,可那时有小孩子一喊你你总是扔下手里的工具就去玩儿了。孩子嘛哪有不爱玩儿的。”胖婶见她微笑着听自己说话,便劝道:“出去玩儿吧,出去和大家一起去玩儿。”说着眉眼挑了一下门口。“趁着天色还早能多玩儿一会儿。” “父亲不在了。”她把刚洗好的一摞碗放进柜子里。“不能贪玩儿了。” 半年后 夜色如水,一轮满月悬于头顶上空。转眼已是深秋,满眼的落叶和萧瑟。 倾霜照例巡山后便停在山顶瞭望。倾巳懒踏踏的跟在后面。“阿姐,你可真是,修了一手好行啊!”日子都已经这么枯燥了,竟然还能找一件这么枯燥的事做。 倾霜一袭月白水绸,一指竖在胸前凝神,指上挂着一串紫磲,颗颗紫珠莹润着功法的仙泽。“羡慕了?” 倾巳嫌恶的翻个白眼,懒洋洋的摊在路边的一块儿青石上。“阿姐,日子太无聊了。太没意思了!我都想离家出走了。” 倾霜双目波光如粼,道:“你一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没意思吗?” 倾巳苦于道:“那也有玩儿够的时候嘛。翻来覆去也就是那些事,我现在真的是无事可做,闲的要命。荒废了我这一腔热血啊。” “家里的事儿你一手都不伸,可不是闲出一身废血。”倾霜白她一眼。 倾巳已经习惯的可以忽略她的冷眼白眼和揶揄的话。“阿姐,眼看就要到阿娘的寿辰,不如我们忙活一下吧。给阿娘做两套裙子,再准备做一些好吃的。” “去吧。” ……“阿姐,嗯要不要请一些宾客,还能收一下贺礼。” 倾霜警觉的横她一眼。她还惦记着那个男人。 “阿姐……” “去找阿娘说。”她一晃之间已然瞬行到了山月之巅。那是最临近月亮的地方,苍然一抹白影飘逸绝尘。 月光幽幽亮…… 十月初九 倾巳掐着腰怒瞪着杏眼冲着前面要走的人不客气的大喊:“倾此歌,你修行修的冷漠无情,家都不要了吗?明日就是娘的寿辰,你竟然今天要去捉妖,晚一天去不行吗?” “不行!” “娘真是白养了你,养了一个不近人情的不孝女,你就不能好好陪她过一个生辰吗?” “娘的生辰每年都可以过,可是疫妖不除,你敢想象吗一个晚上有多少人遭殃吗?”她意已决。 倾巳又道:“不是已经有别的道友仙友赶过去了吗?你为何非要挑娘的生辰值日执意要去灭妖,你分明就是成心,成心显摆你大义灭亲,适合成神,不是吗?” 偏头几天来的两个姨娘和姨娘家的两个妹妹,也跟着置喙几句。 二姨娘家的静婉道:“天大的事儿还能大过父亲母亲,自古便是百善孝为先,全天下都知道的事儿。这是没了大姨丈后大姨过的第一个生辰,多大的事儿也不能走啊。” 老姨家派派说道:“哎呀,就让她去吧。你们还拦着她,我都懒得拦。她以为她是谁,那妖除了她别人都降不住,大家都是去凑热闹的,只有她一个人是去捉妖的,天底下只有她一个人会捉妖。人家是干大事的人,我们不能成为人家封神之路上的绊脚石啊!” 二姨娘听见声音出来喝止。“吵什么,也不怕让宾客笑话!” 倾霜抛开这些琐碎,登风甩袖而去。 正好此时冰域魔族的人到了,一众女眷一乌泱的冲上去围住冰存,倾巳只远远的望着他,就知道他会来。 阿瑶喜欢素净所以并没有邀请太多人,只是昔日的几个姐妹。请柬发给了冰域魔后夜楚箩,她却带着自己的两个公子过来。 倾巳有信心的等着冰存看向她,走向她。 冰存收回看着倾霜飞去的地方的视线,朝倾巳走来。“你阿姐急匆匆的去哪儿了?” 倾巳刚开心冰存走向自己,却不想他竟然开口第一句问的是倾霜。脸子一落,没好气的回答道:“去捉妖啊,母亲的寿辰也不放在心上,真是过分。” 第8章 第八章 倾巳气姐姐没顺她的意,又气冰存上来第一句问的是她阿姐不是她。这两股气让她一时提不起好心情。本来嘛人多宾客也多,倾霜身为长女不留下支应着…… 往常倾巳身边总有阿姐形影不离随叫随到的照顾,恨不能一个眼神阿姐就会为她挺身而出,阿姐不在她不免有些心没底。 冰存抬起手腕催动了手腕处红色鹦鹉爪的结印。倾巳知道那是主人与灵奴之间所结的血印契约。 片刻间扑嗒嗒一只鹦鹉飞过来落在他的手腕上。“青石,去看看什么情况。”那鹦鹉领命似的点点头又扑嗒嗒的飞走了。 倾巳一怔,他怎么这么关心倾霜…?她警戒的看着冰夫,莫非!?她心中有个不好的预感; “我长姐功法深厚不劳冰二公子费心。”她直言道。 冰存看着她的怒脸,快速的眨了两下眼。“奇怪,我管她又没管你。” “我长姐讨厌你不喜欢你,你最好离她远一些。”倾巳气昂道。 冰存见她正在气头上。也不知她为何生气,不想平白看她的脸色便掉头走开。 倾巳见他走开,不由得更气了。 冰存打量了一眼魔后和几位女眷在闲聊的开心便走到冰隐身旁。“大哥,这华瑶仙山光秃秃的可真没什么好玩儿的。不知道晚上有没有好玩儿?” 冰隐笑道:“别的我不管,只一样,瑶姨娘生辰你不可有半分失礼。” 冰存一脸冤枉:“我什么时候做过失礼的事,我就是长了一张失礼的脸,看上去信不过而已。我可曾做过让你失望的事?” 冰隐略想了一下。“那倒没有。” 冰存打了个响指。“那我先走了。” 冰隐一手背后一手拦住他。“去哪儿总该告诉我吧。” “听说海燕山那边有疫妖。我去捉妖。” “瑶姨娘明日生辰,你眼下去捉什么妖,万一误了事岂不是失礼。你我可是陪着娘亲来贺寿的。” “哥,你可不知道。瑶姨娘生辰,她的长女可是去捉妖了,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那样了,我一个外人还拘什么礼!” 冰隐想起刚才确实看到倾霜御飞行之术。“这么说你是冲顷家大姑娘去的咯。” 冰存抿嘴一想。“算是吧。” 冰隐不禁摇头道:“阿鸾,你我都是明眼之人,顷家二姑娘倾心于你,你却又盯上顷家大姑娘,你可不要误了人家,该说清楚的要早说清楚。” “谁说我盯上她家大姑娘了,我是去捉妖的。至于倾巳,你不就是怕她误会么,我早早说清楚就是了。”他冲倾巳一招手喊她过来。 倾巳见他主动唤自己便美滋滋的过去,只是几步的路心里已经翻了好几个念头。‘是不是当着他兄长表白心意了?是不是要正是介绍给他兄长认识了?还是只是闲聊?应该只是闲聊几句,或是询问当地有什么好吃好玩儿的,他最爱吃爱玩儿了。’ 倾巳望着冰存额上闪闪光泽的冰菱,真忍不住想伸手去摸一摸。离能摸到的日子也不远了。 冰存看着倾巳那闪盈盈的双眸,一本正经的道:“顷二姑娘,今日我就当着兄长的面与你把话说清楚。我对你毫无心思,你不是我喜欢的女子。今后我只把你当做妹子好不好?” 这突如其来的晴天霹雳震的倾巳脑袋浑浑的僵在原地。 冰隐见情势不妥赶紧训斥道:“阿鸾,你怎能如此心直口快,没有分寸,会伤人心的!赶紧向二姑娘赔礼道歉。”他看了眼四周,好在没有旁的人听见,要不这顷二姑娘岂不是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他退出一步,不听,也不参与。只在一旁把风。 冰存也立时觉得自己不妥,方才只是脑门子一热想尽快与她说清楚,忘了她是女儿家,女儿家心思最脆弱,脸面上会挂不住,尤其是还当着兄长,他只顾着自己一时痛快的了结此事。 当下立即道歉。“对不住了顷二姑娘。可是不管多少个对不起我都不想让你误会,不愿误你终身。你是个好姑娘,是我配不上你。” 冰存的话风一般的从倾巳耳旁刮过,她只觉脚边的花草一时间都失去了颜色,整个世界都只剩下灰白二色。 “你喜欢的是我阿姐是吗?”这是她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冰存又是仔细一想。也是一抹苦涩,道:“才几面而已,哪能就喜欢上谁。” “才几面而已,你怎知你不会喜欢上我?”倾巳水汪汪的大眼哀怨的望着他。 想不到她看着天真烂漫,竟如此伶牙俐齿咄咄逼人。冰存闭口不言,随她怎么想,反正都说清楚了。越纠缠越琐碎。 倾巳见他一副顽劣的样子,就知道自己降不住他,奈何不了他。“你喜欢一个人,她不喜欢你,你会怎么样?我就会怎么样。我管不着你,你也管不着我。” 冰存早看出来她是不好惹的,竟如此难缠!既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也不必心存愧疚,话说清楚了也没有谁误谁的道理。本就与她非亲非故的,要不是看在瑶姨娘和她阿姐为冰域援手的份上,才懒得跟她废话。 痴缠他的女子多了,哪能一一善了。 他一甩袖子别过脸去,倾巳见他恼的脸色难看,自己还一肚子委屈呢,两人不欢而散。 冰隐过来问他一句。“你还去不去捉妖了?” 他冷道:“没心情,不去了。” 冰隐自责的叹道:“都怪我多嘴,不该参与你的事。” “怪你做什么,不说清楚也早晚是个麻烦。女子就是麻烦!以后家族传宗接代的事你负责,只管张罗你的亲事,我过几日就去西天礼佛,不回来了。”他摘了一根小草抽打着其它小草。 或许是有意躲闪,一直到次日阿瑶生辰的正日子,倾巳和冰存都没怎么见面,碰巧遇到也是转脸离开,避免尴尬。 派派却瞧出其中端倪,特意在倾巳和冰存同时出现的地方故作不经意的打趣道:“怎么跟小两口吵架似的?有什么话不能说开了,还不抓紧在一起的时间。” 静婉道:“你躲什么,要躲也是他走,这是你家。闹矛盾怎么了,自古以来两个人发生龃龉,都是男子先开口先低头,这还有什么好躲得。你就该瞪着眼睛盯着他,看他什么时候跟你说话。” 倾巳拦道:“别说了,今日是娘亲生辰,我不想惹是非。” 冰存在两步开外的地方听的清楚,心中不禁一阵厌恶,转身离开。只盼着早早结束,早些离开。 此时山门下两道身影落在台阶上,正是倾霜携了一位小和尚回来。她拉着小和尚飞奔进大厅,正赶上寿宴刚开始。 众人见是她匆匆回来都笑呵呵的打招呼,见她身后跟着一个小和尚,眉清目秀,佛门中人,想必是新结交的朋友特意过来贺寿的。 倾霜来到母亲身前跪下叩首道:“祝娘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风华月貌,容颜永驻。” 阿瑶轻拂她柔顺有些凌乱的发丝。“疫妖可除了?” “除了。只是着急回来赶娘的寿辰没有参与后面的事。”她从怀中掏出一方锦盒。“这是回来时特意去昆仑山摘的灵芝,是给娘亲的寿礼。” 阿瑶见那灵芝,看色泽和菌盖少说也有百年。便道了声:“辛苦我大女儿了。” 倾巳正为冰存的事儿烦心,又见倾霜心情不错的结交了新的朋友回来,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儿。 倾霜又介绍同她一起回来的小和尚。“这是十方寺的小师傅,十律。” 十律施礼道:“贫僧仓促前来并未准备寿礼,现下手中还有一支近来刚布出的签便送给占星女君,还望不要嫌弃。” 阿瑶接过签一瞧。“云中签!”又定目看向十律。“小师傅能布出云中签,可见修为颇有建树。” 十律虔诚笑道:“实在没什么用,若哪日女君有兴致倒是可以预知一件未知事,只是不可尽信,要知道事在人为。所以说只是个玩闹的小玩意儿。” “多谢禅师。”阿瑶回礼一句。 倾霜转身又与安姨娘家的茗微和刘姨娘家的楞严相互打招呼。并向两位姨娘行礼。 目光找寻何处有空位,夜楚箩先冲她打了个招呼并让她过去说那里有空位。按理说有冰域两位公子的地方不该有空位,可是夜楚箩在,那些莺莺燕燕便知难而退不敢造次。此刻,却主动邀倾霜坐过去,其心明显。 倾霜领着十律坐过去。倾霜礼道:“魔后。” 十律道:“叨扰了。” 夜楚箩拉着倾霜的手寒暄了几句。 倾霜刚张罗着唤胖婶,胖婶已经笑呵呵的应道:“斋菜已经下锅了。”她虽胖却不耽误伶俐,见大姑娘带僧侣回来贺寿自然要做几道斋菜的。难道这点儿眼力劲儿没有,还有主家吩咐么。 冰隐先打招呼。“顷大姑娘,一路风尘仆仆真是辛苦了。” 倾霜礼道:“冰大公子好,家中一切可好?” “很好,都已恢复如常。这次父亲留在家中支应着,我们几个借着瑶姨娘的寿辰来此地游玩放松一下。”他声音随和让人听了舒服。 倾霜依次向冰存打招呼。“冰二公子。” 目光只是一点,眼皮也只抬了一半。便算是招呼过了。 第9章 第九章 冰二公子目中辽阔,望着她犹如望着静波的潭,总想探一探潭底有什么。“你不喜欢可以不和我打招呼,我不在意这些。”他平常也不喜欢和讨厌的人打招呼。 他知道她讨厌他。 倾霜倏的抬眼看过去。只见冰二公子抿嘴半弧笑着,目如星月,笑盈盈的闪着璀璨光泽,就等她正眼看过来了。 倾霜见他并无别的意思,看样子倒是一句好心的提醒,便不作他想。 夜楚箩见这桌上并无外人,唯一的小和尚看上去守分寸知进退的很,不像是会生是非的人,她全然不放在心上。便似姨母聊家常似的问道:“霜儿可有心仪之人了?” 倾霜坦荡答道:“并没有。” 夜楚箩满意的点点头,又掂量着下一句如何开口。“霜儿这般优秀也不知谁这么有福气?” 倾霜笑而不答。 夜楚箩又道:“感情的事真是说不准,一旦遇到情投意合的人,什么般不般配,是神是魔,还是凡夫俗子,眼睛里便也容不进旁人。” 冰隐轻咳了两声。“娘,多吃点菜。” 冰存却道:“拦她做什么,继续问下去,你不好奇么?我很好奇。” 冰隐横他一眼。“闭嘴吧你。” 倾霜坦言道:“我一路醉心修行功法,对感情之事一窍不通,也不感兴趣。嗯……我小妹倒是活泼可爱讨人喜欢,不似我这般木讷。”她差点就直接替倾巳点了冰夫的名,可怕是不妥,总觉得还差些火候。不过照阿巳的说法,冰域此次来人,应该是求亲无疑。 这时几道斋菜陆续端上来,十律起身礼道:“有劳了。” 胖婶热络几句便退下了,这么多人她一人忙不过来好在雇了些村妇来帮忙才支应过去。 夜楚箩见这几道素菜,清炒莴笋,炸春卷,红烧木耳,蜜汁藕,还有一道鼎湖红梅,和一碗酸甜粉丝面,不禁道:“小师傅这斋菜简直就是另一桌素席。” 十律让道:“众施主可一同享有。” 夜楚箩道:“那就不客气了。” 冰隐亦礼貌的尝了几口,频频点头,味道确实不错。示意冰存也尝尝,他却道:“我不大吃素。”目光却跟着倾霜一筷子一筷子落到的食物上。 回吃的次数最多的是那道蜜汁藕,炸春卷,其他都是雨露均沾的吃一口而已。 倾霜不忘回头看一眼倾巳,看看小妹吃没吃完。 饭后有几位姨娘本来准备就直接回去,谁料转眼一场大雨,都留在了这里。 夜楚箩却道:“在冰域的日子久了真怀念外面的山水,我决定多留几日再回去。”说着便回房了。她的那两位公子不知各自去了哪里。 两位自家的姨母帮着阿瑶张罗着招待,阿瑶并不是个擅长张罗事儿的人。全指望着两个自家姐妹。 十律也被大雨隔在此处,在房中打坐诵经。 倾霜不见倾巳影踪,她平时最爱热闹,平时一定和姐姐妹妹们在外面玩耍,今日却不见。倾霜去她房里寻找。她有礼的敲门,待倾巳允许她进才进去。她打量眼倾巳的脸色。 “冰二公子没哄你开心吗?” 这句话惹的倾巳更恼火。“你这是特意来说风凉话的吗?” 倾霜眉尾一扬。“那就是他惹的你不开心。作死!” 倾霜一阵风似的冲出房间却被倾巳急匆匆拦住。“你做什么?” “当然是打他打到你开心。”倾霜简短一句。 倾巳知道倾霜不是做做样子说说而已,她真的做的出来。不禁埋怨道:“你这个人一言不合就动手,总是这样。你看别人家的姐姐总能说心事,互相出主意,你……野蛮成性。” 倾霜一扭头。‘这个主意不好吗?’“那你说吧。他怎么惹你不开心了?” 倾巳抿了抿嘴心一横也不管面子不面子的了。“他说他不喜欢我,只把我当做妹妹。” “那你是什么意思吗?” “我是什么意思?我是什么意思!我想要当他的妻子不想当他的妹妹。” “有什么区别吗?” “啊呀,你这个憨女,平时让你多看看画本你偏不看。”她也羞於启齿那些细节,只道:“妹子可以有很多,但妻子只能有一个。” “哦!”她长吸一口气,懂了。“他是有喜欢的女子了?” 倾巳一怔,不禁好奇倾霜是怎么突然就通了,反正她自有她想问题的一番道理,谁都理解不了。倾巳点点头。“只怕是有了。” 片刻后,倾霜揽道:“我去棒打鸳鸯。” 倾巳拦道:“若他喜欢的女子是你呢?” 窗子哐啷一声被风雨拱开,可见是先前没有关的严实。倾霜本没注意自己站在窗口,此时被稍进来的雨淋了脸颊才过去将窗户关严。又提起袖子拭去脸上的雨水。一双眼睛无波无痕。“那就更好说了,他早晚是你的人。只要你不变心,阿姐一定让你得偿所愿。” 开门的一瞬间,风雨迎面,不禁一阵寒意袭身。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场雨过后院子里又要凋零了许多花草,再见花开就要等到明年开春了。 倾巳看着倾霜开门的背影,凉风掀起她的衣衫,游丝,她却仍然迎面出去。 那一刻阿巳才豁然察觉,阿姐,不过是一个和自己一样弱不禁风的女孩子。不禁喉头哽咽一声。“阿姐……” 她知道阿姐答应她的事一定会做到,从未让她失望过。 倾霜来到十律房前,十律却正开门。十律平和的看着她:“阿弥陀佛,施主面色凝肃可是心有郁结?” “十律,你说做多少件对的事才能抵过一件错事呢?”声音轻如羽,睫毛上挂着几滴雨。 十律微微一怔,眼睑微垂。“抵不得。小僧是说施主抵不得,施主做一百件对的事不会记得,一件错事却会永远记得。哪里还抵得了。” 倾霜身子一晃,风雨中显得单薄如纸,面色苍白幽冷。 十律接着道:“愿得一人,代你去做错事,引你去做对的事,此人终生不可错过。” 一只鹦鹉扑打着被淋湿的翅膀飞向不远处的回廊里,落在一人的肩膀上,原来那里站着一个人,悄无声息,不知站了多久。 冰存双手背后,看着那门里门外的两个人。“还希望我的灵奴没有打扰到两位讨论佛理。” 倾霜不急不缓的看向他,这个人与她无冤无仇,她却要出手干预他的亲事,让他非娶小妹不可。又一想,其实也未必就是错事,小妹人品相貌都是上乘,配这家伙也是富足有余。 冰存见她目中放空,心道:‘这顷大姑娘功夫不错,性子倔强,冷若冰霜,却是个娇憨的性子。’ “冰二公子。”她郑重的唤住他。“可否移步别处?我有话要单独请教。” 冰存随她来到一处僻静无人之地。是一处可以挡雨的峭壁洞口,脚下的石头凹凸不平,他还算是找了块儿平整的,不过只有双肩那般大小。 他站在那石头上等着倾霜开口。 倾霜站在里雨幕很近的地方。“冰二公子,我的小妹只负责开心快乐无忧无虑,其余的事都交给我。不管我爹爹在或不在,我身为长姐都要保护她不受伤害,帮助她成为想要成为的人。” 冰存礼貌的笑笑。“一家一个样吧。” 倾霜恍若未闻,接着道:“她喜欢唱歌喜欢跳舞,我就找最好的老师教她。可是最好的老师并不轻易给她授课,我就在老师的门外跪了七天七夜,最后去刀山火海取了伏音琴献于老师此事才算成交。” 冰存点头道:“略有耳闻。所以呢?” “所以,只要是阿巳喜欢的人,无论是谁,天涯海角我都会让她如愿。”她冷冷的看着冰存,就像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冰存喉头不禁吞咽了一下。“可是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 倾霜双目一瞪上前一步。“能。”而后收回气息。 她穿过雨幕飞身离开了。 留冰存一人杵在那里暗诽几句。“这对姐妹一个比一个难缠,一个比一个霸道。”见倾霜走得远了才高声唤道:“喂!等等我。也不知你们这华瑶仙山的山洞有没有鬼?” “没有。”前头的倾霜传来一句。 二人双双落雨玉簌斋的门口,只见厅内被布置成了歌舞场厅的样子。 一见倾霜和冰存二人出现。安姨娘家的茗微上来拉着她。“就差你了,倾巳要为我们表演歌舞就差你的琴了。我们这里属你最会抚琴了。”倾霜被她拉到琴前坐下。 阴雨天,屋子里暗的早便早早的掌上灯。一屋子人暖烘烘的互相饮酒品着糕点吃食。 倾巳瞧见倾霜和冰存一道回来便猜是倾霜找他去单独说这件事了。‘真是天真,那冰二公子是什么人,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女子没经手过,岂能被她几句话就说动了。’ 派派问道:“这是什么酒,不似果子甜酒。” 倾巳答道:“是我酿的,本来想酿成甜酒,结果却酿成了烈酒。入口有些清爽冰凉,入喉则浓烈暖胃,因像极了某人的性子特此取名霜寒。” 倾霜在一旁调琴,听到这句,却不禁唇边上扬。 派派道:“大姐似乎不会酿酒,从未听过大姐酿过什么酒。” 倾霜道:“我不饮酒。” 派派了然的一扬头。又道:“这个季节还能吃到菱角肉,清香味美,是经过什么特殊手法秘制吗?” 倾巳道:“趁着菱角不熟的时候捞回来,和茶叶放在冰凉处存放,待成熟了在用茶香熏进茶香,保存即可。” 派派道:“难为了二姐姐的这双巧手,日后谁娶了你可是好福气啊。” 倾巳不由得道:“也没什么,都是闲着没事打发时间的,不似大姐一心专注修习功法。”她不禁看向倾霜。 此时倾霜还在认真调琴。琴已调好,冲着倾巳点了点头。 天色越渐暗了,雨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第10章 第十章 倾霜陶醉的弹奏,琴音宛转悠扬,悦耳动听。倾巳舞姿曼妙,身段柔软,从指尖手腕,到足尖点地,行云流水,柔弱中却不失刚劲,似舞姿也似剑招,不只是一味的追求美感,更有自己的特色和品格在其中。 因天气凉爽是以她穿了五六层的薄纱轻衫,每个动作都能带动起每一层衣料,纱影如波如云,舞动飞跃起来如层层蝶翼扇羽,翩飞缭绕。果然是受过名家指点。 再配上倾霜的铮铮琴音,踩点踩的极准,眉眼灵动,默契十足,一看便是平日里常常练习。 倾霜身后是一面的满月隔断,衬得半透的纱,看得见后面若隐若现的灯光,映的她整个人如梦如幻,再加上她清冷孤傲的面容,显得更加不真实,倒真是一尊真神在那里弹奏。 一舞结束,倾巳娇羞的栖身在倾霜身侧,搂着她的肩膀依偎着,像小时候一样撒娇,向阿姐讨酒喝,让阿姐帮她夹好吃的。 倾霜拿起面前的一杯酒喂她,又用帕子帮她擦拭唇边。 姨娘们羡慕的称道:“还是阿瑶有福气,得了一双这么美貌无双性格乖巧的仙子。真是修来的福分。” 阿瑶不禁客气了几句。 茗微道:“阿巳这酒虽是酿出来了,可是……要说喝酒还得去镇上沽,我瞧这雨也难停,明日也难走,不如我们去镇上吃锅子喝酒好不好?” 倾巳噘嘴道:“想出去打野食就直接说,干嘛要拿我酿酒说事,改日我倒是要登门去仙府上尝尝你酿酒的手艺。” 安姨娘笑道:“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可不就是你酿的酒好喝多吃了几杯开始说胡话了。” 倾巳不以为意的别过脸继续倚着倾霜的肩膀。她最不喜欢安姨娘,虚伪的很,也不喜欢茗微尖锐又爱挑刺儿。最喜欢刘姨娘憨厚朴实,和她家的楞严哥哥,总是宠着她,和倾霜一样宠着她。 楞严道:“说起来也好久没吃镇上那家的锅子了。小时候每次来都要去吃一次。”他看向倾霜。“此歌,一起去吧。”他认识倾霜时她还被唤此歌,一时习惯,就不愿意改掉了。 倾霜本不想去,可是楞严那期待的眼神还在等她。 十律先道:“小僧还有晚课诵经就不去了。” 冰隐道:“你们去吧,我留下护姨娘们安全。” 魔后道:“我们又不是老弱妇孺还用你保护,一同去吧。” 就这样,除了十律,大家都去了镇子上。倾霜都能想象到那几位姨娘是如何缠着十律讲经的,他以为他能安静的晚课诵经,他一定后悔自己没有一同去镇子上。 天色彻底暗了,周围一片漆黑。偶尔有几滴露珠的荧荧璀璨。山上风大,这个季节的雨夜还是让人忍不住打哆嗦的。 倾霜故意掉队跟在后面。楞严刻意放慢脚步与她并肩同行。“此歌,听说你前几日在冰域展了一回身手?” 倾霜笑道:“传言。若当时不出手只怕阿巳要吃亏的。” 楞严道:“我猜也是这样。”又冲前面高声道:“阿巳你都老大不小了,不能总让姐姐为你担忧给她添麻烦。” 倾巳转身吐了吐舌头。“我不嘛。我偏要让她担忧给她添麻烦,偏要让她袒护我。就算你看不惯我也吃定她了。日后你把她抢走了我还是要这样缠着她,气死你!” 楞严呵呵一笑,哪里会和她一般见识。 茗微道:“哎呦呦,楞严好福气,娶了姐姐还赠送小姨子。” 倾巳怒道:“茗微,你住嘴。” 茗微却偏继续道:“你这小姨子是跟定姐姐了。聒噪难缠的很,怕是没有婆家敢要的。” 此话一出派派和静婉笑的最大声,楞严本不想笑却实在没忍住。就连冰隐也不由得笑两声。 倾霜一抬手。“茗微我打死你!” 茗微逗着她,俩人满山的追逐。 冰存在前头将后面那对人的话听进耳里,不动声色。 楞严又问道:“你方才弹奏那首曲子叫什么?” “月萤。萤火虫的萤。”倾霜答道。 雨虽未停却小了很多,一行人同时做了一个动作,用清水咒去了身上的水珠。各自落座在火锅店内。因人数多,所以并了两张大桌子一起。 说是随便坐,还是倾巳和楞严一左一右的坐在倾霜两侧。冰存则是坐在倾霜对面,而冰隐坐在冰存一侧挨着倾巳,冰存的另一侧坐着茗微。派派和静婉不老实一会儿一趟的往外跑,就爱跑出去买外面的零嘴回来吃,买回来了却又不吃,弄得到处都是。自小到大都是这样。 冰存特意点了一道蜜汁藕,拔丝蜜枣,还有一碟乳糕。冰隐看了看这几道菜并不是冰域常出现的菜肴,可见他是为某人可以点的。 楞严道:“此歌,这家的鸭血是你最爱吃的,也不知现在味道如何了?” 倾霜涮了一块鸭血蘸了些麻辣蒜醋油一口咬掉一半。那入口的感觉,她实在抑制不住的发出一声:“嗯……”而后闭着眼享受的品尝。 几位男士不禁抬眼看过来,僵愣片刻后,又齐齐撤走目光。冰家两位公子从未吃过鸭血,不相信区区鸭血能有多好吃,不过看她的样子,鸭血应该是世上最美味的佳肴了。瞳孔明显被震惊到。 倾霜很负责任的告诉楞严。“还是那么好吃。”她举起筷子上剩下的半块儿:“形状,薄厚,都会影响口感,非常考研师傅的刀功。还是那个味道。让我想起许多有趣的回忆。” 冰隐道:“顷大姑娘面对美食的时候倒是能多说几句。” 倾霜遮着口中有些烫嘴的鸭血,认同的笑笑。 楞严把一盘子鸭血都倒进火锅里,派派忙道:“哎呀,我们又不吃鸭血,怪腥的。都要可着你们家的来嘛,她喜欢吃什么你就一盘子一盘子的下,下次不和你一桌了。” 静婉道:“再加个锅子不就好咯。” 倾巳吃了几块蜜汁藕和拔丝蜜枣,好吃的频频点头,时不时的看向冰存,只要有空就会看他一眼。“哎呀,大家都认识了,又何必客气,冰大公子,顷大姑娘的恭敬来恭敬去多麻烦。直呼姓名多好,我们又不是老学究。” 倾巳又对楞严好奇道:“楞严哥哥是不是作为天界使者常常往返各族?” “嗯,是啊。”楞严抿抿嘴再不多言。天界公事他也不便在此多透漏。 冰隐接道:“楞严兄在天界办公,我偶尔见过几次,不过都赶上楞严兄忙于公务也不敢上前叨扰。” 楞严道:“冰隐兄常去九重天复命,战功赫赫,不过兄台都是向战神复命,我也只能远远看一眼。” 冰隐谦道:“也不全是我的战功,我二弟都是将露面的机会让给我,所以都是我去走动的机会多一些。” 楞严打趣道:“二公子虽然鲜少去天界,可是在天界的美名传扬已久。是许多仙女神女倾慕的对象呢!” 冰存还是没有开口,只是一口口的浅酌。那双星月深眸,若即若离,雾蒙蒙的醉人心,也寒人的心。 房檐上淅沥沥的雨声,撩乱,折磨了人心。大家酒意渐浓。倾巳一双泪眼,沉浸在冰旨的双目之中,手里的帕子一下下的拧着,最后使足了劲抛向冰存。 冰存微微侧了一下脸,躲开了。却还是那般心如死灰的模样。一口接一口的呷着。 冰隐继续聊道:“说道对象,不知楞严兄和顷大姑娘可是有婚约?” 楞严一怔,没想到他问的这么直接。几位姑娘也是抱着看热闹的态度。 冰存手中酒杯忽然僵在半空,隔着雾蒙蒙蒸腾出的热气看着倾霜一张红扑扑的冰颜还在认真的吹着筷子上浸过红辣油的鸭血。 她似乎没听到冰隐的问题,目中空荡,似在琢磨什么,也似什么都没想。或许她根本不在意这些,无所谓别人谈论与她有关的任何事。 冰存心中一阵涟漪,如今能做到此番的女子并不多,和他倒有几分道和。 楞严回答道:“并没有。只是自小一起长大,太熟悉了,长辈们和姐妹们常常拿我俩玩笑打趣。我只当此歌是妹妹一般。此歌的性格很好,无论姐妹们如何说她,她也不会分辩,也不任性,很有姐姐的样子。” 说话的功夫冰隐和楞严已然同饮了几杯。 茗微道:“只你们俩喝有什么意思,大家一起来的,一起喝才有意思么。” 大家一起举杯,都一饮而尽,只倾霜一人轻轻沾了一下便放回去,面前一直放着一杯茶。楞严知道倾霜不能饮酒便帮她准备了茶水。大约是吃的辣了,她略尝了尝那蜜汁藕和拔丝蜜枣。 冰存见她吃自己为她点的菜,不禁眼眉一动,心中又是一波涟漪,随即又一沉。因他看见倾霜换了一双公筷,夹了一块儿涮熟的羊肉放进冰隐的盘子里。她一定是刻意留心才知道冰隐爱吃羊肉的。 倾霜顺势问道:“大公子可有婚约在身?” 冰隐坦诚道:“并没有。” 倾霜又接着问道:“那可有意中人?” 冰隐有些微醺,目中闪过一抹孤独落寞的无奈,答道:“也没有。” 没有人知道她为何忽然问冰大公子这两件事,她和冰大公子的性格完全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虽然她的性格跟谁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但这太有违她的性格! 冰存也是不禁一抹冷笑,不知道她存的什么心思。 从始至终,他没有一言半语。 第11章 第十一章 目光迷离,半睁半合,虽未正眼看谁,目光却得空儿便落在一个地方。从始至终他都在不快不慢,不多不少的呷酒。临走时还拎了两坛。 翌日 阳光刺眼,蓝天白云,有了秋高气爽的凉意。 大家都早早起来作别。冰存揉着嗓子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眼皮酸疼的难受,抬都懒得抬一下,更别提应酬那些人。 魔后过来气恼的低声斥道:“没出息的东西,不成器!你当这是哪里,你瑶姨娘最看中礼仪,你还喝那么多。是要喝死吗?”看着他一副难受的样子又忍不住心疼的问。“哪里不舒服?” 冰存撒娇道:“嘴苦。” 魔后遂安慰道:“阿鸾,相信娘,娶顷大姑娘于你于冰域都有好处,你不委屈。放眼六界她绝对是个好姑娘,比你那些莺莺燕燕不知强多少倍。” 冰存不耐道:“我知她是好姑娘。再说我也没有什么莺莺燕燕的,您以后别总这么说,都是您给传出去的,什么好名声么?都往自家儿子身上安。” “你知道她是好姑娘还不喜欢她?” 冰存懒散道:“也得人家喜欢我呀。我看那顷大姑娘少根筋似的,迂腐顽固不会变通,交起来十分棘手。” “她不通,你就教她,缠她,哄她,总有捂热的那天。”又道:“她怎会少根筋,那么难的功法都吃透了,一定是你不好。” “呦呦呦,还没进门呢,您就向着她了,看我往后怎么收拾她!” 魔后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在这么没个正经你就打光棍儿吧。” 又不禁疑惑一句。“这顷大姑娘一身绝世功法实属难得,也不知师从何人?” 她询问似的看向冰存,冰存耸耸肩,一副没听说过又懒得打听的样子。 转眼之间只剩下冰域一家和阿瑶一家了,倾霜出去送客,阿巳陪在这儿。 魔后瞧了一眼也没外人,便旧话重提。“阿瑶,上次与你商量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我命苦,只有这两个不成器的儿子,你命好有两个这样乖巧的女儿,我是羡慕的不得了,只琢磨着想个法子好匀一个过来。这不,正好我有两个儿子,又都到了适婚的年龄,也不知贵府的两位千金可有提亲没有?” 阿瑶道:“提亲倒是没有,不过还要问过孩子们的意思。” 她也思虑了几日,女大当婚,做娘亲的没阻拦的道理。可冰域魔主却不是个良配之地。 那是非之处,明看着是神魔两族通吃,可脚踏两只船的日子说翻就翻啊。眼下天界魔界之力尚未稳固,还不知会发生什么动荡,此时把自己闺女推入两者夹缝中的冰域魔族,岂不是推进火坑吗? 魔后见她犹豫,便接着道:“你放心,霜儿过门我定当视如己出,让她一切自由。” 倾巳心头一紧,悬着的那颗石头嘭的一声原处炸开,坠着一颗心一直下沉下沉,沉进无边的黑暗,沉进深渊。冰域魔族果然是来提亲,只不过是向姐姐提亲,不是她! 阿瑶道:“是要我霜儿吗?”她边思虑边支吾道:“霜儿一向主意大,虽说婚嫁之事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霜儿的性子,此事恐怕还要她自己做主。” 阿瑶不禁斜目看一眼身旁的倾巳。她不是不知女儿的心思,若是倾巳执意要嫁过去,一句劝言不听,好坏便由得她了,那是她自己选的命数。可如今夜楚箩点名要倾霜,搭上倾霜,阿瑶舍不得。 偏巧此时倾霜从外头进来听见这席话。 倾巳与冰域魔族的亲事这娘仨已经商量了半年多,劝也劝了,其中的利害也分析过了。倾巳偏又哭又闹执意要嫁过去,阿瑶也认了。不料,今日要迎进门的却是倾霜。这个结果倾霜并不感到意外,反而做好了另一翻打算。 倾霜正面迎目夜楚箩,一字一句道:“要迎我进门也不是不好说。” 她回头看了眼几近晕厥的倾巳,一张脸气的全无血色。若她真嫁与那冰二公子,只怕倾巳要血溅她的礼堂了。 倾霜接着道:“我有一个条件。” 魔后道:“什么条件?” 倾霜直言道:“我的条件就是,我小妹必须嫁与冰二公子为妻。” 此话一落,惊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阿瑶立时起身喝道:“胡闹!”她的一双女儿难道要跳进一个火坑吗? 冰存冷眼瞪着她。“好狠的一步棋!”她怎么肯赌上自己的一辈子?! 魔后怔忪了半晌没反应过来。 倾霜却上前一步,对冰隐道:“冰隐兄长,今后请多指教。” 冰隐不禁一晃,一切来的太突然了。 倾巳看到转机,整个人立刻就恢复了许多,一双眼睛再也离不开冰存。阿姐的这一招走的十拿九稳。冰二公子,她嫁定了。 阿瑶上前一步从未如此疾言厉色的说道:“小孩家家胡闹什么,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眼里还有没有长辈,目无尊长,没教养的东西还不退下!”又对夜楚箩道:“就说她主意大吧。看,竟闹出这样的笑话。此事我们从长计议。” 倾霜退后一步。 倾巳却认准了这一条道。在背后一直扯阿瑶的衣襟,阿瑶回手就是一记掌掴。“没心性的东西!” 从小到大倾巳哪里见过母亲如此伯颜大怒,哪里挨过掌掴,冰存又在这里,简直颜面无存,捂着嘴呜咽着跑开了。 夜楚箩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一幕,别说倾巳就连她这么多年也没见过阿瑶发这么大的脾气。虽说她也觉得两女一同嫁过来有所不妥,一时也说不出哪里别扭,可也不至于如此动怒。 倾霜施了个礼便也出去了。 冰存盯着她的背影。“竟有如此心肠狠毒的女子!” 夜楚箩道:“看来一切只能从长计议了。”并回想自己是否哪里做得不对。并未有哪里施礼,只是正常为二女谈婚论嫁而已,谈不妥便谈不妥吧,为何阿瑶如此异常。莫不是守寡的缘故,导致她心性大变? 最感到意外的还是冰隐,他只是来陪衬的,不知何故被卷入其中。他忽然想到倾霜昨晚问他的两个问题,原来那时起甚至更早,她就动了这个心思。此时这个僵局,他也不知该如何? 母女三人各自回来房间,倾巳在哭,阿瑶气的泪目,倾霜则是侧卧在床上练功。单手撑着太阳穴,一腿放直,一腿侧曲,另一只手放在屈膝上,口中念念有词。 片刻的功夫,屋子里阴沉如夜,外面又是雷雨交加。 这一僵持便到了晚饭时候,倾巳知道自己惹恼了娘亲,娘的身体一向不好,禁不得气,特意想做一顿好吃的赔罪。 倾霜走过大厅时见那夜楚箩和冰隐还在厅中耐心饮茶,便上前去不失礼貌的点了下头,而后又走出玉簌斋去往厨房。所行犹如纱如烟一般轻飘飘的。 经过了一天的思量夜楚箩也有了自己的一番定夺。她才发现已经有半日没见到冰存。 这才问道:“阿鸾呢?” “呃……”冰隐一个踟蹰,目中一晃正思量着缘由…… “罢了。一定是又找那群狐朋狗友醉酒去了。没出息的东西!”她还要解决这边的事,先不理那没出息的东西。 不想倾巳也在此处下厨。倾霜径直走过去,倾巳一见阿姐过来,赶紧上前递话。“阿姐,我一猜你就会来找我商量。” 倾霜看了眼厨房里的鱼肉青菜,掂量着自己要做什么,完全没有理会她。 倾巳又道:“你的主意很好,我很同意,可谓两全其美一箭双雕,剩下的就是劝服阿娘了。” 倾霜不可置信的看她一眼,看她真是魔怔了,不过也不是魔怔一两日了都魔怔半年了。半年里那冰二但凡给她写过只字片语都不枉费她魔怔一回。什么都没有,只有那对冰蝴蝶,眼下也已经不冰了。 倾巳道:“能不能劝服阿娘就靠这顿饭了。” 倾霜无奈的和她保持了一段距离。 一顿饭的功夫倾巳便把一桌子饭菜张罗的和年夜饭一样。倾霜端着最后一道汤过来。 冰隐见她有几个手指缠着白纱布便问了是何故。 倾巳答道:“我阿姐一做饭手指就受伤。”她四下看了一眼。“冰二公子去哪儿了,也不回来吃饭么?”她本来想露一手自己的厨艺,谁知他竟不在。“这么大的雨,秋夜寒凉,再受了风寒。” 倾巳站在门口,目光穿过细雨和夜色张望另一个门口。 夜楚箩看出倾巳是真的在意冰存,若能结白首之好,也是冰存的福气。 阿瑶唤几个晚辈一同吃饭了。并示意倾巳给各位斟酒。 一顿饭下来,倾巳惦记着冰存未归,只随意呷了几口。倾霜只剜了几筷子青菜。冰隐倒是陪着夜楚箩和阿瑶多饮了几杯。 夜楚箩情之所以,目中凝结,哀婉道:“世人都说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成眷属的偏偏都是无情之人。我最羡慕你,能不顾一切的嫁与自己心爱之人。相守一日便快活一日。”她饮下一杯酒。 阿瑶多饮了几杯,本就心中不快,听她一说不禁痛思亡夫。 夜楚箩又接着道:“二十五年前我因报老域主之恩便违心嫁与现在的魔主,也就是那时的冰魔,冰行昀。当时的冰行昀已然入魔,整日醉心魔法,并与魔族妖女有染,我嫁与他并不快活,直到有了阿隐我的生活才算有了色彩。我除了要处理内务还要面对外界对冰域的质疑,冰魔一日为魔神族便视他为敌,是我一日一日一件事一件事的把局面扭转,让神魔两族对冰域礼敬有加。后来有了阿鸾,我大着肚子带着阿隐穿梭各族多做善举。帮助了许多人,才挽回冰域在世人眼中的魔族的印象。如今我年纪大了,年轻时落下的旧疾时常发作,也不知还能撑几日?若是没有这两个孩子,我恐怕一日都撑不住了。” 她握住阿瑶的手。“阿隐我十分放心,放心不下的就是阿鸾那个没出息的东西。我看上了你家的女儿,仙姿飒爽,气泽润澈。这才一而再的开口,还望阿瑶你能看在昔日的姐妹情分上答应我。” 阿瑶泪目,遥想当年,两姐妹无话不谈,互诉心事。自从夜楚箩嫁入冰域便很少联系,只知道她辛苦得很,却不知竟如此艰难。 阿瑶本就不似夜楚箩那般口齿伶俐能言善道,再被她苦口劝说几句便也说不出什么,只道:“我只有这两个女儿了,我舍不得。若是都给了你,也就什么都没了。” 夜楚箩道:“怎么会什么都没了呢?又不是火坑。只是嫁女儿,你可以来冰域常住,过个一年半载给你添两个外孙你岂不是还赚了。再者,两姐妹在一起也可以相互照应。若我们一直在一起不分开,你也不会让我吃那么多苦。” “那是自然。”最后一句话是最打动阿瑶的。 两姐妹在一起可以相互照应。 第12章 第十二章 阿瑶不由得看向倾霜,倾霜一双冷目旁观其中,不发一言,目中看不出阴晴冷暖,进退深浅。 倾巳见阿瑶有所动摇便急切的看向倾霜,盼望她能帮着说几句。 片刻后,倾霜才冷面一笑,淡淡道:“魔后说的在理。” 她这么一句话,阿瑶便已然心中有数。 夜深人静时,倾霜盘在阿瑶房中的桌上练功,阿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倾霜破静开口。“我知道娘在担心什么。”她一字一句道:“冰域未来的命运。” 阿瑶也不瞒她,轻轻一声叹息算是肯定了她的猜测,起身去倒杯茶。 倾霜依旧合眼练功。 “天界削弱冰域魔族的势力是迟早的事儿。天界削弱各族势力也是迟早的事儿,天族想要独大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了。上次燎炎族一事还不知天界是怎么个说法。”她幽幽道。“快见分晓了。天帝不管事儿,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颐养去了。军中战事都在战神一人手中。战神,那可不是吃斋念佛的主。” 阿瑶道:“那该如何是好?” “您也不必自扰,那是冰域不是火坑。”她不禁一笑。 “霜儿,你说你夜姨娘的话能信吗?”阿瑶坐在桌子一旁看着她练功的招式。 倾霜冷哼一声。“鬼话连篇。夜楚箩是什么人,不到二十年的时间,拖家带口的把冰域魔族打理的神魔两界通吃的景象,她的话能信吗?我可不敢信,起码不敢全信。” 阿瑶点点头,又疑惑道:“那你和阿巳还嫁过去?” 倾霜道:“我自有脱身的办法,主要不是为了帮阿巳嫁与那冰二吗?” 阿瑶关心的问。“你如何脱身?原来你并不诚心嫁与冰大。霜儿,你可不敢乱来呀!” “放心吧娘,实在不行就嫁了冰隐,又能如何!我没有意中人,嫁谁都是嫁。”忽听外面一声扑棱翅膀的声音。倾霜嗖的一阵风似的追出去。 待她追上时,那碧翠鹦鹉已然落在一人手腕上。 “心口不一的女人!”那人一身白衣。说话时语气高傲又不失伏沉的声线。 更深露重,随着唇齿吐字时薄薄的白雾若隐若现。 倾霜丝毫不将他放在眼中的瞄着他。 “是你提出来的,你嫁与我长兄,我娶你小妹,却暗地里想着脱身,这里里外外合着只耍弄我一个人。你怎么那么卑鄙啊!真是个心肠歹毒的女人。”冰存轻描淡写的说着道理,不怒不呛。 一波接一波的白雾不断的涌现,倾霜似乎看得入迷了,一时失神,缓过神来才道:“我小妹到底哪里不好?花容月貌,活泼可爱,体贴入微,一手好厨艺又会照顾人,逗人开心。你不喜欢她哪里啊?你告诉我,我转告她,她都会改的。成亲非要喜欢的人吗?和谁在一起真的那么重要吗?”她耐心道。 冰存不禁被她逗笑。“看来,你是真的不懂男女情爱之事。否则你也不会说出不挑不拣谁都行的话来。” 倾霜理直气壮道:“情爱之事我是不懂,不过你若肯乖乖娶她,我何必费这个周章,还冒着把自己搭进去的危险。” 下一息,冰存已然与她近在咫尺面贴面,彼此呼出的白雾相互混淆。 倾霜不知他要做什么,只觉得这样有些热极不舒服作势就要推开他。却被他捉住手。她的手因常年练功的缘故细嫩柔软,他只轻轻捉在手中便似握着一把嫩笋,清清凉凉的。 “我不明白,你有你自己的人生,为何要处处为她奋不顾身?” “因为我是姐姐。” “我一直好奇一件事,像我和我哥,自然是他长我几岁为兄长。你们两个到底谁是长谁是幼?你也不知道,他们告诉你说你是姐姐。说不定你其实是妹妹,她是姐姐。那岂不是是她没有尽到保护你的责任。” 她一怔,随即道:“你少歪理邪说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冰存又道:“我们家虽然是兄弟两个,但并没有谁护着谁,只是负责的不一样,互相配合。我不爱露脸,哥哥又办事稳妥,擅长那些需要耐心的礼节之事,就负责外面。我则是一些月黑风高的事,只不过大家不常见我对我有误会,总觉得我做的是一下花前月下的事。我这个气度大的很,总是一笑而过。” 倾霜试着抽回手:“你非要这么近说话吗?” 冰存才放开她。“我见你这两次失神皆是因看我失神,所以想看看你的心。可我发现,你根本就没有心。”下一刻他又离她好远。 ‘莫名其妙!’倾霜心中暗诽一句。双手一摊,一手变出灯笼一手变出一把伞,要去巡山了。 “倾此歌。”他唤了一声。虽然声音不大,在她听来却格外刺耳。 她倏的转过身明明白白告诉他:“冰二公子,此歌是我的小字,非至亲不能用。还望你注意自己言行。” “你看我是注意言行的人吗?我唤我的你可以不答应。再说我们不是也要成为一家人了吗?”他没好气的瞪她一眼。 “过门后我便是你长嫂,若再言行有失我正好替你兄长教训你。” “我兄长疼我的很,他可不舍得教训我。”他嘟喃着。 倾霜觉得自己说的够多了,若继续留在这里与他废话只怕一晚上也没完,懒得理他。 “喂,多说几句你会真气外泄啊?”他冲着她的背影喊道。 下一刻连背影都没有了。 他躺在一块大石头上,足下一蹬,几个空酒坛子摔在地上。 天一亮此事便算是定下来了。 最开心的自然是倾巳,倾霜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冷面样子,仿佛一切都不会发生,一双凝目望向无边的远处。 夜楚箩欣喜的握着阿瑶的手。“从此便是真正的一家人了,此后你不在是孤立无援,冰域会是你最大的靠山。阿瑶,你我可算是亲上加亲了。” 阿瑶亦客气了几句,不似夜楚箩那么多笼络人心的话。 正寒暄着,一位身披彩羽的清俊少年有礼进来。依次向各位施礼:“占星女君,倾霜仙子,倾巳仙子,大公子。”最后向夜楚箩禀告:“魔后,天界战神下令,以冰域魔族为首,歼灭燎炎族。”又道:“二公子得到消息,先一步启程回冰域了。” 闻言,各自相互匆匆告辞。冰隐特意上前一步和倾霜说道:“要打仗了,我从冰域调一队精兵过来保护华瑶仙山吧。” 倾霜略思忖一下,道:“也好,那便多谢大公子了。”又看了眼那忠义可靠的脸。“大公子保重。”又与魔后告辞。 只剩下这母女三人阿瑶才安生的坐下。心里始终不安。 阿瑶道:“要打仗了,真是担心啊!” 倾巳也跟着长吁短叹。“阿鸾就要上战场了,他一定要好生保护自己啊。” 倾霜不禁望了那二人一眼。“是冰域魔族打燎炎族,你们担心什么?” 倾巳道:“你怎地如此冷血!冰大公子刚刚特意调一队精兵过来保护我们,难道这一队精兵他带过去攻打燎炎族不好吗?不知道感恩的家伙,对你未来的夫君一点都不知道疼惜,难道你是没感情的人吗?” 倾霜道:“感情,时间太短了,来不及。” 倾巳翻她一眼道:“还是你没感情,我和阿鸾也不过才见几面,我就挂念的很。” 阿瑶斥道:“不许讽你阿姐,没有她你以为冰域会要你吗?她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不知道感恩的家伙!” 倾巳明知是这个道理,但被母亲怼着面门戳穿还是挂不住脸,便气的走开了。 倾霜伏在阿瑶膝前。“娘,你记住,你的靠山只有我。”而不是什么冰域魔族! 阿瑶抚了抚她的发。“娘知道,娘也会保护霜儿的。” 大约到午时果然来了一队冰域的精兵,倾霜过去看了一眼,一看便是精兵了,大致安排了一下守门巡逻的班次。 只不过这队精兵明显心不甘情不愿。倾霜道:“不服吗?” 为首的是个一脸棱角的粗汉,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我等宁可冲锋陷阵死在战场上也不想躲在此处保护几位女子。” 倾霜扯出一抹半弧笑。“看来你还没有学会绝对服从。”她眼睛一眯。“想来是冰域治军不严才会纵的你们如此!” 是夜,倾霜头一次无法专心练功。她想着既然无法练功,就睡觉吧,可翻来覆去的心中不宁。 外面雷雨交加,骤然一道火红之光隐现天边。她看了一眼窗边,又起身去查看,那半边山的红光忽大忽小却没再消失。“是打起来了吗?”垂目道:“这就开始了吗?一个种族开始走向灭亡了。”她握紧手心,靠着椅子坐下,让木质的凉意冷却自己的心。 第13章 第十三章 清晨,雷雨停了,院子里却结了薄霜。青蒙蒙的天色透着无边的乌。 那首领在一处角门把守,面前是一处蓄满了雨水的深洼。结了薄薄的一层冰,一触即破。倾霜站在冰面上,足尖如蜻蜓点水般的立在薄翠的冰面上头。 “凭你的经验,燎炎族能撑多久?”她开口问那首领。 首领虽然不愿意理她,但说到经验他还是有的。“有天界盟军援助撑个五六日吧。” 倾霜眼尾一眯,足尖向前一滑。定定的看着他。“不用算上天界盟军,七日总撑得到吧?” 首领眨眨眼。“也就是七日了。” 倾霜衣袖一展,随风而飘。“那你操练兵马吧,我们四日后出发。” 首领惊怔道:“去哪儿?” “燎炎族。援助冰域魔族。” “为何现在不去?”首领不解的问道。 倾霜一抹邪笑。“你真该学会服从。” 四日后,燎炎族境内。 战火硝烟,雷声滚滚,漫天的火海岩浆,被烧的光秃秃的山脉,到处都是烧焦烧糊的味道,参天的树木尽毁。除了被像柴火一样烧尽的就是熏的黑黢黢的。 冰刀,冰箭上扎着冻僵的尸体,鲜红的血液凝固在冰上,一步一个冰雷爆炸,一个冰雷可一连冻住几个燎炎族的人,凡事被冻住了便再无生还的可能。 被冻住的巨大火球发出剧烈燃烧的霹雳声,一盏茶的功夫就会爆炸,双方都会被炸伤。 冰存和冰隐还在与燎炎族厮杀,魔后站在高处。她知道此战必胜,但会胜的很‘惨烈’。 他们都没有天真单纯的等待天族的援兵。战争一旦开始就必须打出个你死我活才能结束,哪里还有等援兵的机会。 已经是第五天了,冰域魔族知道天兵永远不会来了。夜楚箩飞身下去保护冰存。“阿鸾,再坚持两日就会胜利的。”又去冰隐处一鞭子抽死几名敌人。“阿隐,相信娘,我们一定会胜利的,再坚持一下。” 冰存咒骂道:“狡猾的战神又匡我们,没一次帮忙的。” 夜楚箩道:“帮了。天界没有使绊子没有抄我们后路去攻打冰域就是帮我们了。”她望着雾蒙蒙不见天日的上空,隐忍一句:“记住,天道最是无情。” 又一个冰雷炸开,夜楚箩抬手接住一块儿崩过来的碎冰。“都说最冷不过人心,天神的心比这冰还冷。铁铸的心,无情无念方可成神。”她不愿成神不愿去那六界最无情的地方。 正说着北面一处地带突然窜出许多散族,竟是苏星辉暗中煽动那些曾经被魔域剿灭的余孽,如今这些散族凝聚成一股力量前来相助燎炎族。 冰存道:“阴险的狗东西,他不是被关在冰域吗?怎么逃出来的,我以为他早死了。” 冰隐同款诧异道:“苏星辉是燎炎族突袭冰域的罪证,战神决定屠灭燎炎族后我就下令将他处死了,怎么会?”莫非是有内鬼暗中放跑了苏星辉? 没有了红袍加身的苏星辉手持黑墨锏见到冰存和冰隐不由得阴郁一笑。 “没想到我还活着吧?想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吗?”他说起来自己都忍不住开心大笑。“还要感谢你们冰域那两位憨的可爱的兄弟。” 冰隐不禁回忆起那两名冰将。莫非那两个人就是内鬼?冰存不禁看过来,心中和他同一个猜测。 苏星辉接着道:“当日我被那妖女打的身受重伤,挨了几日终究是没挨住,导致陈年积底的寒毒发作,痛苦难当却求死不得。得知大公子下令杀我时心中只有高兴,终于可以解脱了。那两名冰将将我压入冰域寒渊,合二人之力出掌打我心窝,这一掌我本该必死无疑。我只觉一时没了气息,又被沉入寒渊,哪里还有活路!可七七四十九日后,我竟然漂浮上岸,那时已经出了冰域地界,春暖花开,而我身上的陈年寒毒竟然全解了。我也不得其解,还望二位公子指教。”他拱手做礼。 冰存和冰隐两两相望。冰隐道:“想来是以毒攻毒。冰域的功夫不似外界,虽然可致死却也生死相惜,若你身上没有那寒毒的病底子,必死无疑。可就算身中寒毒两两相抵也要因人而异。既然天不亡你,想来是气数未尽。” 苏星辉道:“那就多谢两位公子了,我竟然在二位手上各自活了一回。”说着冲身后的散族一招手,一声很辣的催促。“给我上,冰域魔族就在眼前,我们新账旧账一起讨回来。” 乌泱泱的一片人冲过来。燎炎族见此气势大涨。有信心一举歼灭冰域,可冰域哪是那么容易就从六界之中消失的。 此时冰存和魔后依旧对抗燎炎族,冰隐则带人对抗新涌上来的这伙散族。这群人将冰隐死死缠住。 与此同时,一队毫发无伤的冰域将士从天而降的出现,一声震呼,以破竹力钧之势迅速的清除冰存和夜楚箩身边的燎炎族。 夜楚箩和两位冰公子正疑惑天降援兵是从何而来?冰域魔族内留了极少一部分人马,所以不可能是魔主派兵支援。 随后便瞧见一抹素白无尘的身影落于苏星辉面前,那女子冷言道:“看来你注定是要死在我手上。” 苏星辉一见倾霜心中立即胆怯几分。“妖女,怎么哪里都有你?我就不信你能护冰域几时?” 倾霜手掌一握,紫劫立现。那苏星辉也不是干吃亏的主,撒腿就逃。可是杀破劫已成,他哪里还跑得了,倾霜挥剑一劈,苏星辉没了红袍护体,整个人被劈飞出去老远。 倾霜欲再补一剑,却遭来数枚火球袭击。只得先对抗火球。 冰存欲抽空去杀了苏星辉,可是火球来的太猛烈。冰隐道:“又一轮火球来了,阿鸾,不急杀他,先灭了燎炎族是正事。”又转身过去助倾霜。 一剑劈了一个火球,斥责道:“不是让你留在华瑶仙山嘛,这里多危险!” 这样的语气让她晃神想起了爹爹生前,倾霜怔忪着一时语塞的看着他。 “去阿鸾那里帮他吧。”冰隐让她和阿鸾一起对敌相互有个照应。 倾霜刚飞致一半就听冰存大唤一声:“哥!” 她再回头时,冰隐心口上已经插着那方黑墨锏。冰隐一时支撑不住跪地,冲她喊道:“去救阿鸾!” 倾霜看过去时,正有一个火球向阿鸾砸过来,她高喊一声:“摘星咒!”雷钧应现,直奔那火球扎去。 此时,冰隐大喝一声,忍痛举剑刺向身后的苏星辉。苏星辉用力抽出黑墨锏,冰隐血如涌柱。 “哥!”阿鸾痛喊一声。 此时阿鸾和夜楚箩已经顾不上自身安慰的冲向阿隐。而他们身后还有几颗火球来势汹汹的砸过来,倾霜生出杀破劫,竖起一指伸向空中,两指,三指,四指,掌心一倒,催出四成杀破劫原力,几个火球以及周围的燎炎族一同被击碎。 冰隐握着弟弟的手。“阿鸾,不要再浪费修为渡我,心脉已断,灯灭茶凉。哥走了,你要孝敬爹娘,守护冰域。”又看着夜楚箩。“啊娘不要伤心,孩儿不孝,不能见爹爹最后一面,烦请爹爹赎罪。”说话时已然有气无力。 几句话交代了所有的事。 倾霜立在前面不远,握着紫劫的手腕不由得颤抖,她努力的克制自己,让自己不要回想父亲离开时的场面。可是越克制她的肩膀越是止不住的颤抖。 “阿霜。”冰隐唤她。 她缓缓看过去,红着眼睛,不让眼眶内积太多的泪水。“何事交代?”看着那双不大凝聚的双目。 他终究还是没说出来,只气若游丝的在冰存耳边说一句。 倾霜努力的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冲过去问他到底想说什么。 冰存和夜楚箩抱着冰隐的尸身痛哭。 燎炎族一战结束了,燎炎族被灭,苏星辉死了。没想到死了区区苏星辉竟然搭上冰隐,太不值了。冰域魔族上下举族哀悼。 夜楚箩想到燎炎族这一战会很惨烈,但没想到会搭上自己的长子,她一夜之间便老了许多。 倾霜从冰隐的灵堂前走出来,她该回华瑶仙山了。却被迎面走来的的冰存拦住,她直接略过他,就在她要与他擦肩过去时被他一把捉住手腕,倾霜感觉到手腕处传来一阵被扼腕的疼痛。 “你为什么没救他?”他始终还是问出来了。 倾霜心中有愧,对于冰隐的死确实因为她没有尽全力,若是将冰隐换成倾巳,那他(她)一定死不了。所以,她不敢看向冰存,只盼着他早些发泄完,让她回华瑶仙山。 “你不是救不了他,你只是不愿救,你在迟疑什么?”他怒瞪着她,双手如铁钳般固住她的肩膀。“是不是以为我哥死了你就不用嫁了,就可以脱身了,我只娶你妹妹就行了。这就是你脱身的主意是吗?你这个心肠歹毒的蛇蝎女人。你是多自私才对我哥见死不救,他有什么错,他那么好,他死前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让我替他护着你,你配吗?” 冰存用力的摇晃她。“其实你若救他,他未必一定娶你的,只要你肯和他说清楚,他会成全你的,我哥他从小到大都很好说话的,你,你为什么不救他,你为什么让他死啊!你明明可以救他的。”他呜咽着:“你为什么来救我?” 是啊,冰隐那么好。到底对她都是怜惜,包容。 倾霜憋在心里几句话想说,却还是克制住了。她趁着冰存松一些的时候挣脱了,刚走出没几步却又转身回来。 “冰二公子。”她站在他面前,贴着他很近,近到只需一抬手便可扶起他,但她还是任由他躯着身子靠着她。 她控制着被他靠的颤抖的身体,幽幽道:“人非草木,我非木石。可我,也实在做不了什么。” 第14章 第十四章 ‘人非草木,我非木石。孰能无情。’ 倾霜移步走开了。正迎上过来的夜楚箩,道了声:“魔后。” 夜楚箩拉着她的手冲到冰存面前。“霜儿带人支援冰域深明大义。阿隐不幸,在场所有人都亲眼所见,你怎么能把这件事怪到霜儿头上,岂非不分是非!况霜儿一而再的出手护守冰域,你竟如此不知感恩,没出息的东西还不滚出去!省的叫你哥地下有知瞧了心寒!” 冰存狼狈不忿的出去了。有魔后在这里即便他再想对倾霜恶语相向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夜楚箩望着冰隐牌位不觉一汪泪涌现。“霜儿,留下多陪我几日吧。” 倾霜一时没想出推辞便只能应了,大不了一两天后开口离开就是了。 谁知两日后夜楚箩先一步开口,拎着倾霜和冰存一道去天界复命。 三人齐刷刷跪在战神的殿中,战神不在,只留一息元神在此支应。别说战神,就算是上神都很少见到真身,一般都是一个模糊人影一样的元神杵在殿中。可若是真有事,来去也快,堂堂上神之神顺行千里。 魔后道:“冰域魔族奉命剿灭燎炎族,夜楚箩前来复命。” “很好。”殿内回荡着战神的声音。“你想要什么封赏?” 魔后道:“为天界效力是冰域分内之事不敢奢求封赏。只是我儿冰隐不幸牺牲,可怜了与他有婚约的华瑶仙山的女仙。倾霜对此战有功,亲眼看着阿隐倒在血泊中,下仙斗胆为她求一封赏。” “你想把她许给你的次子?”战神开口道。 三人均提起一口气。 “准了。”战神干脆道。偌大空荡的千斩殿回荡着他威严不容反抗的声音。 夜楚箩叩谢战神。“战神英明。” “战神未免自作主张!”倾霜瞪着那息元神消失的地方,气愤的拂袖而去。 夜楚箩追上去。“霜儿,不可与战神造次,那可是战神,是上神之神。” “又如何?”倾霜凌厉着一双目子。“你如此算计可曾想过我,可曾想过我如何向我小妹交代。”她甩开夜楚箩的手独自回了华瑶仙山。 冰存一身酒气晃晃荡荡的从后面不紧不慢的过来。夜楚箩开口便斥责。“你醉酒也不分个地方,此处乃九重天,这是战神大殿的门口。” 冰存笑道:“又如何?我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吗?”扬长而去。 夜楚箩一脸无奈的甩开他。“”你们两个倒是犟到一路去了。” 华瑶仙山冬日里的景象让倾巳不禁想起冰域,知到了姐姐将嫁与阿鸾的消息,并且是战神亲自下旨,无法改变。她一时承受不住打击一病不起。觉得此生都没有再另她提起兴致的事儿了。 今日降雪,她撑着身子爬到窗口欣赏雪景,皑皑白雪,纯洁,清新。屋子里暖炉边围着一对凤尾蝶,时而飞舞时而落在旁边的鲜花上。她不禁望过去一眼,羡慕不已。“成双成对自然做什么都开心。” 又看向西南方向,那片儿的雪似被一股力量控制,一会儿似一道龙卷风,一会儿似一道屏障,一会儿似一口大钟。阿姐又在练功了。 她知道倾霜要趁着这个冬天练控冷术和万象归凝掌的御冰之术。这两种术法看似稀松平常,是个妖魔神仙的都会,可倾霜要练的在他们之上,与冰域的修习之法异曲同工,看样子阿姐也是在为融入冰域早做准备啊。 倾巳也不知道倾霜是如何练会那些功夫的,早前有爹爹指导,可也是偶尔指导。自从爹爹仙逝后,她便自己练功,功法修为远胜爹爹。可是许多极难的功法她是如何钻研吃透的呢?家里也找不到一本修习功法的书。 倾霜三指擎天。白衣媚雪。‘已练到第三层,希望春暖花开之前能练到第五层。’她眉心一蹙,离大婚之期不到半年,她握紧双拳。每当犹豫不忍的时候她都告诉自己。“倾此歌,你无能为力,你改变不了什么。这些事本就不是你能左右的。”而后,双拳缓缓展开。 趁着有空,她去瞧了眼倾巳。正巧,倾巳的窗户开着,一个乖巧俏皮的人儿趴在窗台上赏雪,窗棂旁边插着红梅。倾霜不禁看的出神,让她想起小时候的趣事。这么多年过去了,唯一不变的只有小妹。 只要有小妹在,只要看到她,总能想起小时候开心的时光,那个时候的自己真好,明媚如朝阳,落落大方,甚至有些憨。 不似现在,冷血无情! 她不觉得自己冷血无情,只是说的人多了,也就这样了。 “小妹。”倾霜唤道:“我想吃你烙的梅子饼。”说话时,她眼周红润,一颗泪擎在眶中,祭奠自己逝去曾经的美好。 她变得不畏惧生死和疼痛。她知道此生已以,却不知道若有来生要怎么个活法,所以她好奇驱使她有些着急。 她想着,若有一日她生命结束之时,那一定得有一个值得她奔赴的理由,让她甘愿赴死。她的命,要换一个自己心心念念的事才行。永不后悔! 梅子饼烙好了,在玉簌斋的桌上。倾霜倾巳相对而坐。 “阿姐,你真的要嫁与阿鸾吗?”倾巳终于问出口。“其实你也喜欢他是不是?他看着聪明伶俐其实傻里傻气的。看着油滑鬼道,其实最是个实心眼儿。看着戏月风尘,其实最是专一。他很喜欢你么?” 倾霜咬下一口饼,细嚼慢咽,津津有味,一张饼很快就吃完了,又开始吃下一张。 “阿姐……” “等会儿,等我吃完。”她一口一口的吃完梅子饼,似最后一次吃,要永远的记住这个味道。她最爱这些果干的味道。 吃的撑了,她又喝了一杯茶,才满足的放呆了目光,还是小时候的憨样。 “阿姐,我真的很喜欢冰存嘛。我知道我很没出息,可是喜欢就喜欢嘛。我就是再骗我自己,也不还是忍不住想他。我总想着如果我是你该多好,你总能见到他,你们总能在一处,而我只能想啊想啊的。”她目中含泪的道。 倾霜擦了擦嘴。“阿巳,你没有他不行是不是?非要和他相守吗?” “是,六界之中我最想要的就是他。阿姐,你可要成全我啊。你若不成全我,那我可就真的没指望了。”阿巳握着倾霜的手。 “那就好了。” “什么好了?” “六界之中我只为你守住他一人即可。”倾霜打了个饱嗝儿。“小妹你放心,我一定让你如愿的和他在一起。只有他,也只有你。” “阿姐……若没有我,你就会和他在一起了是不是?”倾巳颤抖着目光。 “若没有你,我不会允许自己和他和冰域有任何瓜葛。”她垂下眼睑。“累了,想早点回去歇着了。” 转眼便到了大婚之日。 喜服是前两日便送过来的。采用的是冰域独有的冰蝉吐司而织的七光锦,在冰域也只有位高权重的人才能用,七彩之光流连夺目,光下熠熠生辉,虽不似红色喜庆,却华贵精致。 倾霜清冷的指腹轻轻划过那套晶蓝银河的喜服,光滑如水,里里外外足有五六套,却轻盈如云,穿在身上一定很舒服。谁穿上应该都是最美的新娘。她不禁想起了冰旨那张邪魅俊容,能勾的住天下所有女子的芳心,一颦一笑,举手投足,就连醉酒之态都令人情迷。 这么美的喜服,那么勾人的郎君,她怕是都要辜负了。 她双指一绕,瞬息之间一个敛息罩飞出窗子罩住一个生灵,那生灵还在罩子里扑棱着翅膀。倾霜走过去,看着敛息罩里的青石。轻轻吐言:“你在这罩子里没人能找得到你。”又补充一句。“你的契主也不行。法力不行!”青石闻言,愤力扑棱了几下便放弃了。 倾霜伸出三指念了几句咒语,一指伸进罩内在青石额间写了个百字,然后打进它的额间,封印其中。她拂袖一敛,青石连同敛息罩一同消失无踪,她半曲着掌心接住一根青红羽毛。 宾客来了许多,自家的两位姨娘和派派,静婉,安姨娘和茗微,刘姨娘和楞严。还有许多平时阿瑶随过份子的人家,华瑶仙山从未如此热闹,半座山都是人。 派派到处都找不到。“奇怪了,长姐大婚怎么到处都找不到顷二姑娘?” 静婉叹一声道:“一定是躲在哪里哭去了,放心吧,大婚之后就出来了。” “不会想不开吧?”派派忽然看向静婉。 茗微和楞严去倾霜卧房看新娘子。新娘盘膝坐在床榻之上,似平时练功一样,只是盖着盖头。 茗微打趣道:“大婚之日也不耽误你练功。罢了,洞房花烛夜就让那冰二公子陪着你一起练吧。今后两个人日夜同修,你也不孤单。” 盖头被猛的吹起一下。 茗微赶紧摆手。“得得得,我不激你了,看你再走火入魔。” 楞严也实在听不下去,不由得横了她一眼。转身对新娘恭祝几句:“此歌,为兄的在这里祝你和冰二公子缔结良缘,乾坤定奏。”不由得又是一声叹息,不免担心。叮嘱道:“天意造化,你既然嫁去了冰域此后要自己照顾自己,虽然你做事稳妥,可是冰域不比家里。若是那冰二欺负你,为兄自去找他理论。”言语至此,盖头之下竟然传来几声抽泣。 茗微最受不了这感伤的画面,不禁分散话题。“哎,顷二小姐去哪儿了?你大喜的日子她怎能不随身伺候。你们可是亲姐妹,从小到大你对她宠爱有加,怎么这个时候不尽心还等什么时候。”见四下无人又私语几句。“虽然她倾心那冰二可是天意不可违。事已至此,她身为妹妹应该豁达大度的送你出门,喜气洋洋的祝你幸福才是正经胸怀,哭哭啼啼的躲在别处算怎么回事?未免太不懂事!” 楞严拦道:“少说几句吧,此歌大喜的日子你不要莽撞。” 茗微才不顾那些,又道:“都道姐妹情深,我可没看出来倾巳对你有情。从小到大都巴不得从你身上扒一层皮肉剔一层骨头。” 楞严喝道:“快闭嘴吧你!”匆匆告辞后把茗微拉出去。 第15章 第十五章 新娘不禁想起母亲常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放心,她有的你也有。” 两个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可若真让娘取舍,娘会选谁呢?她不禁摸摸双腕上这双玉镯。是外婆传下来的,所以特别珍贵。这双玉镯却只给了她。 吉时已到 倾霜站在华瑶山巅,望着两队冰龙开路的迎亲队伍一飞冲天。冰轿内坐着新娘,由两条冰龙抬轿,后头跟着两条冰蛇。冰存在前头骑着他的坐骑腾云,这还是倾霜第一次见到冰存的坐骑,竟是一对比翼鸟~~ 此鸟乃是是爱情的象征。它们的外貌极其特别,是一种只有一只眼睛一只翅膀的鸟,在未找到伴侣前,它们无法飞行,找到伴侣后,彼此便是对方的另一半,双方并翼即可翱翔天空。 冰域二公子大婚,阵仗浩大,六界瞩目。 倾霜只觉得喉头一阵酸涩,一股莫名的孤独感由心头扩散到四肢百骸,漫布全身。 她站在山巅,傲视群山,众灵之上,青天之下。心中却空落落的无法可解怀。 忽然狂风大作,雷雨欲来,倾霜由山巅飘起,如一朵白云,飘向冰域方向。 阿瑶在佛前诵经祈祷。 待倾霜赶到冰域时已经开始掉雨点儿,今日冰域大喜,冰域之门大开,倾霜变做一位俊俏郎君,走到门口时十分遗憾的说丢了请柬,但双手变出那两只凤尾蝶在掌心萦绕飞舞,并道:“请柬遗失,这是一年前二公子送我的一双信物,不知可否通融一下,或者劳烦二位去通禀一声也可。” 那二位冰差相视一眼,对人看着此人不像生事之人却还是带着这双凤尾蝶去见了冰存,看二公子如何示下。 冰存看着这双凤尾蝶便知是倾巳来了。虽然他没有给她发请柬,但她能来也是情理之中。不跟着倾霜的迎亲队伍一同来,而是孤身一人前来倒是她的性子,只怕此刻还心中恼火她阿姐呢,又怎么会一道来。 原本冰存还当顷氏姐妹会刷把戏,那倾霜看起来哪像乖乖嫁过来的主。如今见倾巳带着燕尾蝶过来,新娘就必定是那位顷大姑娘了。 冰存交代道:“放她进来吧,不过要多看着些。”他也不相信倾巳只是来观礼的,不搞小动作。量她也掀不起什么大浪。若是换成她姐倒是能弄出点儿动静。 倾霜混进来后便恢复了容貌,天上开始飘着如纱如丝的雾雨,细细的落在脸上。倾霜舔舔嘴唇,‘咸’的。 她冷冷的斜睇一眼正在拜堂的地方,径直路过了。不禁走向供奉着冰隐牌位的祠堂。 空荡荡的祠堂只有她一个人,忽略掉冰域列祖列宗的牌位,只对冰隐缓声道:“冰大公子,大喜之日我来陪你了。你孤单么,你泉下有知会恨我吗?”她不敢想象冰隐那和善的面容一旦恨起一个人来会是什么样子。 她变出一坛子酒。“冰隐兄,你知道我是不喝酒的,今天大喜的日子就陪你喝点儿。本该是我们成亲的,世事难料。若有来生,若你不弃,我倒是还愿意嫁你。你若是有别的心思,我也可为你另觅佳人。”她幽幽一笑。 外面传来送入洞房的声音。 “礼成了。”她又是幽幽一笑。“待我再遇见你时再跟你道歉吧。”一口接一口的酒,她从不知自己的酒量这么好,一坛子下去竟然没有醉倒。 离开祠堂时雨已经下的很大,落到身上时有些许的不适,她双指一挑施了道避雨咒。一路来到冰眼,冰眼的守卫一见她是来者不善说着就要动手。倾霜手持紫劫,随便几下便解决了六名守卫。 就在她刚要破坏冰眼结界时,一群轮流值班的守卫发现异常冲进冰眼。有几个人见过她上次为守护冰眼击退苏星辉,又在燎炎族救了二公子,一眼便认出了她。“那不是新娘子吗?是二少夫人!不是方才还在拜堂吗?” “二少夫人,您这是为何?”看着地上被她杀死的冰差冰将,而且她明显就要破坏冰眼。 倾霜一手紫劫一□□钧,不由分说抬手就是屠灭。 那冰将见势不妙赶紧示意旁边的人去请示魔后。倾霜哪里容他去通风报信,雷钧一挚。双指在眉心一引。“摘星咒。”刚要去报信的人直接被雷钧一枪挑了。只见倾霜手指互勾成网,网成,双手一散,一道坚固结界封在了冰眼路口。 握着自己的手腕有些颤抖。 “你到底是谁?”那冰将持着兵器,自知今日和这一班人都要死在这里。 倾霜双目一立…… 冰存在宾客敬酒这个环节被缠住不放,好半天才脱身。 洞房内,新娘子坐在床榻上,听见脚步声从外面越来越近,开门,关门,一步步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紧张的攥住拳头,手心汗津津的。 冰存看着一身晶蓝喜服的新娘子,看不见盖头下的容颜,说不出哪里不对可就是觉得不对。 他声音和缓:“顷大姑娘,这一刻,你让我觉得很不真实,真的就这样了吗?也对,还能发生什么事呢!”哥已经不在了,还不够吗?若是哥还在,今天和她洞房花烛的就不是他了。“你能亲口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吗?”他抬手掀起盖头。 那双颤抖着的水汪汪的眼睛,一看就是倾巳。“阿鸾……”倾霜呜咽着声音。“是我。” 冰存清瘦骨骼的手瞬间失去血色,透着一股属于冰域天生的寒意,手里的盖头颤了一下僵在她耳旁。他的一绺发丝垂在侧颜,满眼说不出的狼狈,双唇上的怒意绷得紧紧,随时可爆发。“欺人太甚!”他强压抑着吼出一声。 “阿鸾……对不起!可是,我们已经拜堂礼成,我已经是你的妻了。”倾巳满脑子都是如何劝服他。 她觉得此时的冰存就像一头猛兽,虽然她不知道他有没有猛兽的潜质,虽然他强力的压制着,但他看上去全身绷的硬邦邦的,随时会爆发,释放怒意。 冰存急促的呼吸着,压制着想要对倾巳动粗的冲动,极限之下他只能摔了桌上的酒杯。他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被激怒,活了这么多年,从未如此,失态的□□! 他背对着她。问一句:“青石呢?” 呃……“什么?”她以为自己没听清。 “青石呢?我派他提前去华瑶仙山助你们支应着,怎么还没回来?”他侧头瞪着她。“是不是他撞破你们的诡计,被你们灭口?”他毫不顾情面的问。 “阿鸾,青石是你的灵奴我怎会伤害他。”她一垂眸。“可若是撞到我阿姐手里就保不齐了。” 他不信,不信她能伤害他的人。不信她到底是那么冷酷无情的人。直到此刻,哪怕她掉包新娘,他也并没有真的恨她,还是对她存一丝幻想。 就在此时他听见外头吵嚷的厉害,不禁走出寝殿去看,倾巳随后跟出去。 冰存在殿外唤住一人。“慌什么?” “哎呀二公子,天将盐雨,而且是毒盐,太奇怪了,分明就是冲着我们冰域来的。” 冰存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对倾巳交代一声:“躲在房里不要出来!” 倾巳那肯听他的话,一路跟着他跑到魔后夜楚箩的住处,却发现魔后不在,这二人便急匆匆赶往冰眼。就在此时,随着盐雨从天而降的还有天兵天将。 冰存手持斩暮枪一路杀到冰眼,魔后与魔主也一同赶到,冰旨看到一家三口都在这里不免想起哥哥,哥哥不在他觉得孤立无援。他猛然一醒,难道哥哥的死只是个开始?哥哥的死,是天界的预谋! 夜楚箩道:“这盐雨竟然请了东海的沉底盐!看来冰域此劫难逃。” 魔主道:“上次燎炎族的火攻便是试探冰域虚实,火攻对冰域的伤害不够致命才用了毒盐这等奸计。我冰域魔族何时做过对不起天界对不起魔界的事,要遭此等大劫!” 冰域城内哀嚎之声不绝。 冰存道:“阿娘,爹爹,儿誓死守护冰眼,不让天界狗贼得逞。” 魔后道:“是战神,战神的手段我最知道。既然天界想让冰域从这世上消失,竟然不留余地,我们要无需顾念,冰眼由你和霜儿守护我自然放心。”又过来拉住倾巳的手,刚一对上那双眼睛便立刻发现不对。“你不是霜儿!”夜楚箩倏的抽回手。 “我是……倾巳。”倾巳抿抿嘴心虚道。虽然早做了这样的准备,却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境地下东窗事发。 “胡闹!”夜楚箩这才意识到大势已去。唉声笑道:“莫非真的是冰域气数已尽?不,不会的,我不相信冰域会从六界中消失。霜儿,霜儿是唯一能守住冰域的人,霜儿在哪儿?你阿姐在哪儿?” 倾巳摇头道:“我,我不知,或许是在华瑶仙山陪我娘。” 冰存眼睛一眯。“她此刻就在冰域!” 是她,是她用那对凤尾蝶蒙混进来的,这个冷漠狠毒的女人步步算计!算计他,算计冰域。 “什么?我阿姐也来了……”倾巳一脸无知。 瞬息之间雷声大作,一连三道紫光天雷直冲冲的劈在冰眼的结界上。结界立时闪烁着微弱的青碧之光。 经过上次燎炎族事件后结界已经被加强,没想到还是扛不住天雷。 第16章 第十六章蓝雪 渐渐的空中开始飘散含有毒盐的蓝雪。 夜楚箩接住一片雪在掌心。奇怪,这雪是蓝色的有毒盐的腥臭味道,分明不是天上的雪,而是人为的术法。 六界之中是谁会修这样的术法呢?这术法与冰域之法如出一辙,想来此人为灭冰域蓄谋已久。 倾巳心口一抽。“莫非是控冷术和万象归凝掌?” 那三人齐刷刷看向她。 倾巳紧接着道:“莫非阿姐练成了?”她亦看向那三人。“莫非她就是为了今日而练的。” 冰存心口一紧,满腹的怒意已蓄到顶点。 夜楚箩瞪她一眼,道:“我不信,不信霜儿会如此。她为何要如此?与冰域对抗为敌需要多么强大的理由,我们没有做过惹怒她的事。”夜楚箩还是很心虚的,毕竟这桩婚事就是她强加给倾霜的,可也不至于让她屠灭了冰域魔族啊。 冰域魔主道:“我就说将一族命运寄在一女身上不靠谱。你看看,倒是毁在她手上了。” 倾巳道:“诸位放心,我不会让我阿姐毁了冰域的,拼了命也会守住冰域的,不管她有什么理由。” 夜楚箩笃定道:“云中签不会错的,签上说冰域有大劫,倾霜就是拯救冰域的人。” 魔主道:“云中签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岂能信之!魔后怎能相信一支签。” 夜楚箩道:“我信。” 冰存亦道:“除非她亲口承认,否则我不信她会做出这种事。” 。冰行昀道:“你们娘俩真是中了她的毒!” 倾巳都奇怪冰存和魔后对倾霜是哪儿来的自信呢? 一时间双方陷入混乱的打斗,魔主则加强冰眼的结界。倾巳法力低微却也可以撂倒几个,那些天将一见是她都躲着不打,躲不起非要打的也是只守不攻。她心中已知,这一定是倾霜的人马了。 倾巳仰头对着空中大喊。“倾此歌,你给我出来,倾此歌你给我滚出来!你敢做还不敢当吗?还不现身!倾此歌,你给我出来!” 来往冰眼的路口缓步走来一位黑白分明的女子,披散着的一头乌黑长发如瀑布泄于腰间,一身白衣染着血迹,左手执紫劫,右手执雷钧。 倾巳看清她苍白的脸,没有血色没有感情,满眼的冷漠。 “倾此歌,你为何如此狠毒,你是杀人如麻的魔头吗?”倾巳提起紫钧指着她问。 倾霜抬指一个定身咒将她定住。 冰存火速杀了两名天兵后手持斩暮枪抵着她的心口。他见倾霜她不躲不闪,又看着她满身鲜血斑驳了白衣。 “为何会这样?”他问。 倾霜看了眼衣服上的血,淡淡道:“打仗嘛,难免会死伤流血。” “我是问你为何屠灭我冰域?冰域与你究竟有何冤仇让你下这样的杀手!”冰存怒血着双眼,额间的冰菱淬的几乎要炸开。 倾霜冷冷回答:“我与冰域无冤无仇。” 冰存压下怒意,继续道:“我不想听别人说,也不相信自己亲眼所见,我只想听你亲口说,这一切都是你所为吗?” 倾霜果决回答。“是我所为。” “那么,青石,也是你所杀吗?”他用着最后一丝气力问她。 “是我亲手所杀。都是我所为。”倾霜一字一句道:“冰域今日之劫早有预兆。”她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冰眼。“在劫难逃。” 此刻冰将来报。“魔后,冰域大半已经融化,天兵势凶恐抵挡不了多久。” 就在此时,倾霜收起紫劫雷钧,手指捏诀念咒,术成,双臂展开托举于空,化雪为冰雹,这种毒盐的冰雹最能渗入冰里化冰为水。比那火攻更毒更棘手。 “不要,倾此歌,你疯了吗?”倾巳在定身咒中大喊。“阿姐,住手!” 冰存悲愤的用斩暮刺她一枪。怒吼道:“你不是说人非草木,你非木石,难道你的心真是石头一样捂不热的吗?” 原来他听进去那句话了。 倾霜不避不躲的受他一枪。“对不起,冰二。”她迎上那双被痛苦折磨的视死如归的目子,无奈的说:“战神乃我师,师命难违。” “什么!你的师傅是战神?”冰存大惊。众人大惊。 一直不知她的功法为何如此了得,竟是师承战神,有战神教导自然冠绝六界。 “天界要独大,冰域早已是师傅的眼中钉肉中刺,不是我也会是别的人来。冰二,对不住了。”她握住插在身上的斩暮。“先有燎炎族,今天是冰域,还有鲛人族,幽冥族,对我来说没有分别。” “没有分别。”冰存一声冷笑:“好。事已至此,我誓死守护冰域守护冰眼,既然你我为敌,便你死我活吧。” 他用力一挑,倾霜拔出枪头,一道血柱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整个人还是被冰存甩出去,不过她手里始终握着枪头,在空中兜了一圈又回立在冰存面前。用力击了冰存一掌,只是击开他,并未伤及他。 此刻又降三道天雷,劈向冰眼,最后一道击在魔主冰行昀身上。结界已破,冰行昀怒颜一凛,声指天族。“多年来我冰域一再妥协忍让,为神魔两界的和平奔波游走,竟然还是难逃如此下场。涯炁,既如此我也不必遵循神魔之约。”只见他大念咒语,额间冰菱脆声而破。魔身大现! “魔主!”夜楚箩知道他想做什么,冰菱已破,冰魔现身,冰行昀是如何也保不住了。 “额间冰菱是为了封住冰域魔主的为魔的本性,我本为冰魔,今日释放冰眼祸及众生都是你涯炁逼迫,这笔账天界早晚会算到你的头上。涯炁,你难辞其咎!”冰行昀施法收了冰眼结界。 夜楚箩见此上前拦道:“魔主不可,祸及苍生是不值得的。我们冰域魔族誓死也不能做为祸苍生的事。冰域要让涯炁知道,屠灭冰域是他做的最错的一件事。他的恶行要由六界评判。” 冰行昀一把推开她。“你一介妇人懂什么,走开!对待涯炁这种人就是要以恶制恶,不能留情。当年若是听我的集合魔界掀了天族,冰域也不会有今日之祸,都是听了你这妇人的话,妇人之仁,大错特错。” 夜楚箩再拦道:“冰行昀,别人做什么我管不着,冰域魔族不可行差踏错一步。行昀,相信我,再信我一次,只要我们坚持善念,冰域魔族就还有希望。难道你不想冰域有重登的那一天吗?” “希望,希望在哪儿?”冰行昀问。 多年的夫妻之情难道他会不知夜楚箩对冰域的付出和感情吗?她对冰域的信念甚至超过这个冰域魔主。但她只是为了报答老域主之恩,对他可曾有过半分知心。 夜楚箩缓缓看向倾霜。 “你还相信她?”冰行昀怒道:“你个无知妇人,你会毁了冰域的。!让我先杀了这妖女。”提剑便刺…… 夜楚箩以身挡住冰行昀手中的冰剑,鲜血拴着剑刃流下。 她看着倾霜。“我从第一眼见到她就信她。”她坚韧的笑着:“霜儿,无论你如何对待冰域我都不会怪你的。云中签上显示,你才是冰域真正的主人。能救冰域的只有你。”她拿出一把冰面八卦圆盘的钥匙:“这是打开冰域魔族之门的钥匙,只此一把,我把她交给你。从此冰域归你所管,你就是把它一把火烧了我都不会说一句。” “魔后……”倾霜再也绷不住颗颗眼泪顺颜而下。 “夜楚箩,你竟然将冰域钥匙交给她?你疯了!”冰行昀又是更深的一剑刺过去。 夜楚箩道:“当年老域主就是这样把这把钥匙交给我的。”夜楚箩倒在剑下。 冰存一步过去接住母亲。“娘,娘,孩儿已经没了哥哥,不能再没了娘。娘……” “阿鸾别哭,阿鸾还有许多事要做。”她抚着冰存的发,像抚着儿时的阿鸾。“我儿阿鸾记住娘的遗愿,重振冰域。” “魔后,你这是何必呢?”倾霜不忍道。 “霜儿,你为何落泪?”夜楚箩慈善的看着她聚在唇边的泪。 倾霜道:“我自小到大从不落泪。这次是替魔后不值。” 夜楚箩再满眼不舍的看了眼冰域。“值得的。” 冰行昀手中剑掉在地上。“阿萝……”他托着她瘦弱的肩膀。“你为何这么傻?你的肩膀何时这么瘦弱无力?” 他不禁想起她大婚之夜的样子。瘦弱却倔强的撑着凤冠霞帔。目中坚强隐忍,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坚定不移。 夜楚箩的目光从周围移到冰眼方向。“行昀。”她握着冰行昀的手。“我想再最后看一眼冰眼。” 冰行昀道:“我抱你过去。” 夜楚箩躺在怀中搂着他。无力的柔声道:“行昀,当初嫁与冰域并非都是为了报恩,你不记得我初见你的时候了,可是我永远都不会忘。你简单纯粹,许多事全然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她不禁一笑。“我们的阿鸾最像你。所以我总是拿他没办法……咳咳……” 几步路便到了冰眼前。夜楚箩从他怀中下来,探着身子。看着冒着寒冷白雾的冰眼……“咦,那是什么?”她伸手朝里一指。 冰行昀顺着她指的地方跟着探身去看,夜楚箩忽然死死的抱住他,往那冰眼里奋身一跃。夫妇二人双双沉入冰眼之底。 “娘,爹爹!”冰存大唤一声…… 瞬息之间,冰眼忽然向外用涌出许多冰水。像控制不住的火山,大有吞噬一切之势。 倾霜道:“冰眼被释放了,寒冰之灵外泄,流到冰域外面苍生就遭殃了。” 她双手一勾一缠,眉心一抹莹白光晕,雪痂结生。周身冰冷。“万象归凝掌,控冷术!”她企图将冰眼重新封冻住。 冰存苍冷一笑。“我娘怕她逝后再无人能阻止我爹释放冰眼,选择带着我爹一起葬于冰眼之底。可最后一刻爹爹还是释放了冰眼。寒冰之灵一旦流出就算不出冰域,冰域外千里之地都会化作冰川雪山。哪里还容生灵存活。若一旦流出冰域,冰冻了六界,六界也只有挨冻了。” 倾霜收回手解开倾巳的定身咒。“阿巳你先走。” 倾巳一把抓住冰存手臂。“阿鸾不走我也不走。” 倾霜哄道:“你先离开,我答应你一定还你一个冰二公子。但是你得给我时间让我重新封冻冰眼。” “你凭什么封冻,区区控冷术和万象归凝掌就能封住冰眼?你又不是冰域的人。你又没……”与我结成连理。 他一甩手甩开倾巳。 倾霜拱手施礼道:“冰二公子,如何凭我一人之力封住冰眼?” 冰眼的寒冰之灵越涌越多越涌越快,这里眼看就待得人了。 冰存邪魅一笑,抬手摸了摸额间冰菱,轻轻取下,那冰菱里藏着他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回忆。“大哥,娘亲,爹爹,我来了!” 冰存用力捏碎冰菱,现出冰魔原身,一袭白发随周身气散之风凌乱飘散,睿蓝双眸如巨蟒的双眼中间竖着一道血红,似要随冰眼吞噬一切。 “阿鸾……”倾巳害怕的唤了一声。 冰存看着倾霜。“你不是要封印冰眼吗?”语落,纵身一跃,向冰眼献出冰魔元神,用元神重新封冻住了冰眼。 顷刻之间,冰眼果然停止外泄,可已经流出来的还在肆意向外流淌。对于治住这些已经流出来的倾霜还是很有信心的。 “阿鸾!”倾巳嘶唤一声。 倾霜拉着倾巳。“小妹,你快走,冰眼已经封住,我留下控制住还在向外流淌的冰水。这冰水所经之处都会结成寒冰,会殃及无辜……”她僵住身子,微微侧过去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倾巳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你这个恶魔!” 倾巳转身就要追随冰旨而去,被倾霜一把拦住。“你别去,我去。” 倾巳一把甩开她的手。鄙视的唾弃道:“你这个坏人。滚!” 她施了一道定身咒在倾巳身上。“阿巳,我会把他给你找回来,让你们喜结连理,永生永世,相守一处。” 倾霜用控冷术和万象归凝掌控制住了冰水蔓延,可此次冰眼外泄还是造成的千里之内的冰川时代。 她解开了倾巳的定身咒,并道:“别急,我这就去复活他。” “冰二,冰二,师命难违,我能做的就是用一己之力换你千年重生。” ——恨我吧! 上阙(完) 第17章 第十七章续篇 一千年可以发生多少变迁!可是一千年,改变不了一个人对另一个的爱,也改变不了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恨! 冰域魔族消失了一千年,就连这个世界都以为再也不会有冰域魔族的时候。 一发丝如冰如水如幻如雾的男子斜倚着沉重的千年树根打的木头椅子上。单手撑着额头,数丝垂发如水般划过手腕路过肩头,落在一侧。额间光洁如冰雪早已没了那韵蓝冰菱的痕迹。双眸漆黑如潭,面色苍白如雪,形成两极反差。一看便知不是人间货色。 聚神凝目的盯着墙上前尘旧梦的画面。 那一幕幕他亲身经历的事,千年来他始终不肯忘却。亦不敢忘。生怕忘了就没了活着走出冰眼之底的念头。 终于到了他不知道的那些事儿。 那画面中的女子一身血衣,正在经受地狱苦海的十八般酷刑。他正看到她双腿被拧劲儿的绑在一个木桩子上,双手被高高吊起的绑着,整个人就像一个钳子,而浑身都血窟窿更像是一个筛子。直到拧的筋骨寸断,此刑结束。 下一个刑罚,滚钢针山。那可是烧红的钢针啊。刀山的升级版。男子冷漠的睁眼看着行刑的鬼差将她从吊梁上放下来,准备往铺着一整面烧红的钢针上滚。根根钢针从尖到跟被烧的火红。 再往下看便是拔舌,蒸笼,铜柱,冰山,油锅……十八层地狱的刑法一一受完一遍,还要再受一遍,永不停息,直到赎清她的罪孽,换回他的‘重生’。 男子双目瞳孔收紧,双眉紧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受刑女子的表情,绷紧的下颚,这样的场面看不出他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身边垂立着一位身披彩羽的男子,俊目清秀,对那看画的男子十分有礼,一看便是主仆的关系。 “主人,这便是她为您受过的地狱之刑。” 那男子目中一暗,看不出喜怒。“青石,你还在,我很开心。” 而对于那个女人则是满脸的罪有应得死不足惜的冷漠。 青石温和着语气道:“当年为了躲避耳目,倾大……她给我下了敛息罩。我在罩中修行百年后才可破罩而出。多亏了她的用心良苦,奴才能有再见主人的一日。” 男子听出青石有为她辩白的意思。看在千年重见的份上不与他计较。只耐心的笑道:“冰域如何了?” “起初冰域魔族化为一片汪洋,被大家成为无主之州。那场战后冰眼被释放,寒浆顷泄如火山喷出的岩浆,留到哪里哪里便凝结为冰,亘古不破,多亏倾……她用法力封住冰域之门。但寒之千里,冰域魔族千里之内四季严冬,寸草不生,再无法留人。有人说这是冰域一族对世人的报复。” 男子道:“没错,是报复。”又道:“冰域不会消失于世。既然留冰域魔族一个活口,不就是想让冰域魔族再度现世。” 青石踟蹰一下,滞语道:“可冰域之门的钥匙在她那里,若想重振冰域必须得先找到她。” 男子尽量压抑自己的千年寒怒。“贱人在哪儿?”心里立刻浮现与她相见是对峙的画面。 青石回答道:“听说是下凡历劫了。”他摇摇头。“再多就不知道了,天界对她的事瞒的不着痕迹。” “化成灰也要找到她。”男子目中一凛。